贾雨村的船先到扬州,林如海从贾政处得知消息,早已在码头相候。
两人见面,感慨万千。谈起京城诸事,林如海不禁击节赞叹。尤其是怒怼胡岩的一段,让林如海开怀大笑。
“胡岩过去也曾是个不错的御史,可惜越老越糊涂,渐渐不问是非,只顾党同伐异。
弟在兰台寺时,便曾与其争执数次。他以官位压人,弟也无可奈何,不如雨村兄霸气!”
又提到林黛玉,贾雨村美化了自己一下,说自己在京短短时间内,已经去贾府探望过三四次了。
林如海十分欣慰,觉得自己的两千两银子没白花。两人把酒言欢后,依依惜别。
临走时,林如海又给贾雨村塞了一千两银票,贾雨村也不推辞,反正还得帮他闺女买放大镜呢。
顺流而下,到姑苏城中,贾雨村弃船登岸,要到玄墓蟠香寺礼佛。
京营中人个个挤眉弄眼,王义也面色古怪,显然他们都听说过贾雨村为了妙玉恐吓仇都尉之事。
如今贾大人与夫人一别多年,却不急着回家,反而先到这玄墓蟠香寺礼佛,可见传言多半是真的。
这么看起来,当初王子胜用忘娘勾引贾雨村,其实是个很高明的手段,只可惜被贾雨村识破了……
虽然如此,但并无人敢阻拦贾雨村。他们的任务虽然是监视贾雨村,但官面儿上毕竟是保护贾雨村的。
在贾雨村露出马脚之前,他们决不能有任何异动。否则让贾雨村找到借口,跟他们大吵一架,分道扬镳,他们就很为难了。
何况贾雨村喜欢小尼姑,对京营众人来说是有好处的。万一贾雨村情不自禁,秽乱佛门,单这一条就能要他的命。
所以当贾雨村把铁奎和京营众人都留在寺外看门,自己单枪赴会去时,王义忍不住露出了意味深长的笑容。
铁奎看了王义一眼,不管王义此时在想什么,他都敢肯定,王义一定想错了。
如也师太在禅室奉茶,这次没用师父叫,妙玉自己就出来了,还珍重地拿了一个茶杯出来。
“贾先生,这是上次你提到过的绿玉斗,一位官家夫人来进香,与我喝茶下棋时,我提到一句。
那夫人过了两天,便带了来,非要送给我。我便收了,想着等先生再来时,可品鉴一下。”
贾雨村接过绿玉斗,想起原着中,这是妙玉自己用的杯子,全书中也只给贾宝玉用过一次。
“这是小师父自己的杯子,我用它喝茶,似乎有些不敬吧。”
妙玉如白玉般的脸上微红了一下,有些嗔怪地瞪了贾雨村一眼,似乎是怪他把话说得这么明。
此次重逢,妙玉对贾雨村的感觉比上次更好了。因为她也人说起了贾雨村在京中作的事。
身为女子,尤其是每天都面对骚扰的女子,她更能共情那些苦难中的女子,也更能感念贾雨村的善行。
如也师太似乎什么也没感觉到,只是让妙玉倒茶,妙玉捧起茶壶,还是把茶倒在了绿玉斗中。
贾雨村笑了笑,也不再谦让,拿起来品了一口。姑苏地近杭州,寺中所备以龙井为主。
龙井的清甜,春雨的香气,在绿玉斗中结合成一种美妙的甜香,配合唇齿与绿玉触碰时的温润,犹如在和一个少女轻吻。
贾雨村竟然不由自主地把舌头伸进去了,然后一下被茶水烫得缩了回来,妙玉不明所以,睁大一双黑白分明的眼睛诧异地看着他。
贾雨村咳嗽一声,正色道:“此次顺道来访,也是告知如也师太一声。我已去见过玄慈师太了。
是便服化妆去的,无人知晓。玄慈师太慈悲为怀,加上如也师太的面子,帮了我的大忙了。”
如也师太欣慰地点点头:“能帮上贾大人最好。玄慈少年时与我同在一处修行过,情分不浅。
否则贫尼也不敢贸然向贾大人推荐。这玄墓蟠香寺终非久留之地,我师徒早晚也要去投奔她的。”
三杯茶后,贾雨村站起身来,将绿玉斗还给妙玉,目光却一直留在妙玉的脸上。
妙玉的心猛跳了两下,用平静的语气嗔道:“贾先生,你这般看人……好生无礼!”
贾雨村笑了笑:“最近来寺中骚扰你的人,是否又多起来了?虽然泼皮少了,只怕权贵更多了吧。”
妙玉睁大眼睛:“你……你怎么知道的?确实如此,所以师父说此处非久留之地。”
贾雨村看着妙玉手中的绿玉斗,苦笑着摇摇头,冲如也师太说道。
“妙玉不小了,有些事,该让她知道的,就告诉她吧。少知道些固然好,一无所知却未必好。”
如也师太钦佩地看着贾雨村:“贾大人神目如电,心思敏锐,仅从一个绿玉斗上就能看出许多事来。
佩服,佩服,想来当日大人对妙玉提起绿玉斗,点犀乔时,就是在为今日之事做试探吧。”
贾雨村点点头:“这方绿玉斗,只怕没有一千两银子下不来,谁家的官眷如此豪阔,随手就送人?
妙玉在这玄墓蟠香寺中好些年了,上到权贵,下到泼皮,都来滋扰,若只靠师太护着她,只怕也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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