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照影讲完一段,回头正好撞进江闻铃的视线里。
他眼里的笑意明晃晃的,看得她心头微热,下意识别开脸:“侯爷要是没事,便自便吧,不用特意陪着。”
“谁说我没事?”
江闻铃立刻坐直了些,一本正经道:“我是股东,做得好,我才有分红。”
“可我讲的,你也听不懂。”
江闻铃一本正经地解释:“谁说我听不懂?男儿家也可以绣啊!青禾,拿个绣绷子来!”
这话一出,在场的绣娘不分老小都笑了。
连温照影都架不住,低下头嗤笑。
青禾还真去拿了绣绷子:“侯爷,绣吧?”
江闻铃满不在意地接过,也没不好意思,就在角落里拿针穿来穿去。
温照影也管不了他,转过身继续教绣娘。
直到课程结束,绣娘们都开始作业,江闻铃这才起身。
他在椅子上用力伸了个懒腰,歪歪脖子,活络筋骨,拿着绣绷子递到温照影面前。
“怎么样?能做你徒弟不?”
温照影接过,青禾和绣娘们也忍不住凑过来。
她的目光落在绣线上,歪歪扭扭地穿成一只小猫,带点野趣。
“你帮我改改?能救吗?”
江闻铃凑近她,一时让她慌神,点头。
她指尖的针顿了顿,耳尖悄悄泛起薄红。
“你这绣的,倒像几年前我看过的一幅画,和你绣的很像。”
她诺诺说着,江闻铃思索一阵,总归不能是往年征集画稿时他投的画吧?
温照影拿了青色的丝线,在野猫的嘴里绣上一根草,用的平针,与江闻铃乱七八糟的线混在一起,格格不入。
温照影一边绣着,一边道:“那个画师叫张三,显然是投来戏弄我的。”
江闻铃的目光一愣。
那不是他吗?
是他!
他顿时感觉很忙,挠了挠头发,看向温照影手里的绣绷子,几句话的功夫,她已经把造景绣出个轮廓了。
“你拿去玩吧,照着线的颜色,用平针绣就行,总没难度。”
温照影把绣绷子往他怀里一塞,像打发一只贪玩的小狗。
只见江闻铃抱着绣绷子站在原地,咽了咽口水,不敢说话。
早知道就起正经点的名字了。
她记得就算了,居然还真能扯上关系?
江闻铃回过神,恨得跺脚,怎还能和有坏印象的自己扯上关系啊!
绣架前,张嫂趁着温照影凑近,嘀咕:“小姐,老婆子我不骗你,这侯爷指定对你有意思!”
她没接话,只低头继续穿线,可嘴角那点忍不住的笑意,却像绣布上悄悄晕开的丝线,藏都藏不住。
窗外的风带着暖意吹进来,拂动着绣架上的绢布,也吹动了满室若有似无的甜。
而街对面的客栈二楼却透着股不同的寒意。
临窗的雅间只点了盏孤灯,光线昏暗得刚好能看清桌案上的银酒壶。
夏侯夜倚在椅中,深棕色的卷发垂在高挺的鼻梁旁,琉璃色的瞳仁正斜斜望着街对面。
世无双的牌匾在夕阳里泛着暖光,与这雅间的冷寂格格不入。
他太年轻了,不过二十出头的模样,却着点漫不经心的凉。
身上那件暗纹锦袍是西域样式,随着他抬手的动作,露出腕间串着的兽骨手链,泛着陈旧的白。
“这就是莫格家族合作的绣坊?”
他终于开口,声音比雅间的空气更冷些,目光没离开世无双的方向。
侍立在旁的人连忙躬身:“是,少主。听说莫格热这次带来的单子,全由这家绣坊承接。”
夏侯夜指尖转着酒壶,琉璃色的眼里闪过丝玩味。
他想起出发前族中长老的话——
莫格家近年跟中原的牵扯越来越深,八成是有新的商机。
而那个之前被赎走又送进京城的江闻铃,估计就是他们的媒介。
“呵。”
他低笑一声,薄唇勾起弧度:“本少主倒是要瞧瞧,什么样的手艺,能让莫格家的人这般上心。”
夏侯夜仰头饮尽杯中酒,喉结滚动间,眼底的寒意又深了几分。
江闻铃,真是许久未见。
真是有些好奇他如今模样了。
第二日清晨,世无双刚卸下门板,门环就被叩得笃笃响。
青禾擦着柜台抬头,见门口立着个异域打扮的年轻男子,不由得愣了愣。
他约莫二十出头,深棕色卷发用银链松松束着,几缕垂在高挺的鼻梁边,衬得那双琉璃色的眼瞳像浸在冰水里的宝石。
身上带着股生人勿近的冷,暗纹锦袍的下摆扫过门槛,靴上绣着的、从未见过的兽形图腾。
“我要最好的绣样。”夏侯夜开口,指尖漫不经心地敲着腰间的钱袋,银锭相撞的脆响透着不容置疑的阔绰,“多少钱都无妨。”
青禾连忙上前:“客官,您喜欢什么样的?”
“我只要最好的。”
夏侯夜打断她,目光扫过墙上挂着的绣品,眼底没什么波澜。
“拿你们店的招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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