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的中心,空无一物,只有一片漆黑的泥土。
她缓缓蹲下身,目光被草叶上奇异的脉络所吸引。
那脉络并非静止,竟随着天边月光的流转而明灭不定。
光芒闪烁的频率,让她感到一种深入骨髓的熟悉感。
她猛地从怀中掏出一本陈旧的谱册——《问钟谱》。
翻到最后一页,那条被她标注为“沉默增长曲线”的记录,其频率与眼前草叶脉络的明灭,完全吻合!
这是……某种规律的重现?
她心头巨震,立刻取出随身的草笔,想将这一发现记录下来。
然而,就在她的笔尖刚刚触及地面的瞬间——
“沙……”
整片环形的草地,数千上万株林玄草,仿佛得到了同一个指令,突然同步地向内轻摆,发出一阵整齐划一的、如同低语般的轻响。
那不是被风吹动,而是一种回应!一种警告!
苏青竹的动作瞬间凝固。
她陡然明白了一个令人毛骨悚然的事实。
不是她在观察这个世界,而是这个世界……在模仿她的思考方式,在她将要记录的瞬间,提前做出了反应!
她缓缓收回草笔,一步步后退。
在她身后,那片林玄草组成的草环,竟也随之缓缓闭合,最后一株草叶合拢时,严丝合缝,就像一本被轻轻合上的书页,将所有的秘密都重新封存。
世界的另一端,人界最南陲的一座小小渔村。
林玄行走在潮水退去的沙滩上。
湿润的沙地裸露出来,呈现出大片被海水冲刷了无数岁月、却依旧顽固存在的古老刻痕。
他停下脚步,蹲下身,用手掌拂去表面的泥沙。
一组组模糊的符号呈环状排列,而在所有符号的中央,是一个被利器狠狠划去、几乎无法辨认的名字。
但他还是一眼就认了出来。
那是他的名字——“林玄”。
一个路过的老渔民见他盯着刻痕出神,扛着渔网笑着搭话:“外乡人啊,这是我们祖上传下的规矩。心里有什么忘不掉的执念,就把它写在这潮汐之间。写完了,就要立刻亲手毁掉它。不然啊,被大海记住了,可就一辈子都甩不掉了。”
林玄抬起头,对老渔民点了点头。
他拾起一枚尖锐的贝壳,继续在那被划得面目全非的名字上刮擦着,亲手抹去属于自己的最后一笔痕迹。
当最后一划彻底融入周围混乱的刻痕中时,海面上毫无征兆地骤起一股狂风。
那风并不扩散,而是卷起沙滩上的沙尘,在他面前形成一个短暂的、高速旋转的漩涡。
几息之后,漩涡轰然散去,一切又恢复了平静。
林玄望着无垠的大海,心中一片清明。
他终于懂了。真正的消失,不是无人知晓,而是无人需要知晓。
就在这多方异动,天地皆显征兆的同一时刻——
深夜,归墟中央。
“当——!”
那座被命名为“坏钟”的巨钟,在没有任何外力敲击的情况下,竟自行鸣响!
钟声只有一声,短促、尖锐、撕裂长空,却又在瞬间戛然而止,仿佛被一只无形的大手扼住了喉咙。
“怎么回事?!”铁头从睡梦中惊醒,第一个冲向钟体。
然而,巨钟完好无损,炉基的温度也一切正常,没有任何被催动的迹象。
他立刻取出测音仪器,追踪那道转瞬即逝的音波轨迹,仪器上的光标闪烁着,最终竟笔直地指向了阿芽所居住的那间小小草屋。
此刻,草屋之内,阿芽紧闭双眼,陷入沉睡,脸上却交织着痛苦与迷茫。
她翕动着嘴唇,梦呓般地、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一个在场任何人都从未听过的词组:
“……共鸣值……归零……共鸣值……归零……”
话音落下的瞬间,窗外那片模仿着苏青竹思维的林玄草,以及归墟中所有新生的林玄草,竟齐刷刷地俯下了它们翠绿的“头颅”,犹如臣子朝拜君王。
更远处的山崖高台上,苏青竹迎风而立。
她手中的草笔,在无人驱动的情况下,竟自行飘浮于空中,虚虚地划出了一道断裂的、残缺的弧线。
那是她最后一次,试图呼唤那个人的名字。
但终究,没有写下。
浓重的雾气从四面八方涌来,吞噬了月光,也淹没了即将破晓的晨光。
谁也不知道,这一声打破万古死寂的钟响,究竟是一个时代的终结,还是一场无法理解的重启。
只有阿芽,在钟声彻底消散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她的眼神里,再也没有了往日的温柔与悲悯,只剩下一片空洞的、宛如初生宇宙般的冰冷与澄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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