栖心阁庭院,濒死的寂静被一种更令人心悸的崩裂声取代。苏雅跪在石像前,身体剧烈地颤抖着,每一次痉挛都像是灵魂被生生撕裂。她的一头乌发已尽数化作刺目的霜雪,在归墟黑潮反噬的狂风中凌乱飞舞。月白旗袍上,曾经灵动泣诉的莲梅暗纹,此刻布满了蛛网般焦黑的裂痕,如同即将彻底碎裂的古瓷。那缕连接着她指尖与石像眉心的炽白青丝,光芒在紫黑色的疯狂侵蚀下急速黯淡、明灭不定,仿佛下一刻就要被彻底吞噬、湮灭!
“呃啊——!”
又一股狂暴的、带着冰冷腐朽意志的归墟能量沿着魂桥汹涌而至!苏雅猛地仰头,脖颈拉出脆弱的弧线,大口大口的鲜血混着内脏的碎片喷涌而出,溅在江屿冰冷的石足上,瞬间被寒气冻结成暗红的冰晶。她的意识在剧痛与混乱的冲击下摇摇欲坠,视野边缘开始被浓稠的黑暗侵蚀。十年守望筑起的意志壁垒,在归墟本源之力的冲击下,如同沙堡般快速崩塌。
“阁主!放手啊!”柳七娘目眦欲裂,不顾自身魂元枯竭的剧痛,挣扎着想要爬过去,却被冰棺震荡散逸出的极寒气息再次逼退,重重摔倒在地,咳出更多鲜血。绝望,如同这庭院里弥漫的寒气,冻结了每一寸空气。
就在那缕炽白青丝的光芒即将彻底熄灭,苏雅燃烧的魂元之火也要被归墟黑潮扑灭的千钧一发之际——
“丫头!撑住!凝神守心!”
一个苍老、嘶哑,却带着金石般铿锵意志的声音,如同破开迷雾的洪钟,骤然在庭院一角炸响!
一道佝偻的身影,如同从庭院角落的阴影里被无形的力量“挤”了出来。那是一个老人,须发皆白,满脸深刻的皱纹如同干涸大地的龟裂,一身洗得发白的粗布短褂上沾满了暗红色的、早已干涸的陶土痕迹。他手中拄着一根扭曲虬结的枣木拐杖,杖头镶嵌着一块温润的、散发着微弱土黄色光晕的奇异陶片。他步履蹒跚,每一步都踏得异常沉重,仿佛脚下不是青石板,而是滚烫的熔岩。他的左臂以一种不自然的姿势弯曲着,袖管空荡荡地垂落——那是在一次试图修补时空裂隙时,被狂暴的法则乱流生生撕扯掉的代价。他正是栖心阁中最为沉默寡言,常年守在后院废弃古窑旁的陶老!
陶老浑浊的双眼中,此刻却爆发出骇人的精光,死死盯着苏雅指尖那缕即将被紫黑吞噬的炽白青丝,以及她身上那件裂纹遍布的旗袍!
“魂桥已立,岂容魑魅魍魉染指?!”陶老的声音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他猛地将手中那根枣木拐杖狠狠顿在地上!
**咚!**
一声沉闷的巨响,仿佛敲响了大地的心脏!
以拐杖落点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土黄色的涟漪猛地扩散开来!涟漪扫过之处,震荡的庭院地面瞬间被一股沉稳厚重的力量强行抚平!老槐树疯狂摇曳的光丝也陡然凝滞了一瞬!连冰棺表面蔓延的裂痕,都似乎被这股力量强行“摁”住,停止了扩大!
**【外力介入·地脉镇魂·定基】!源于陶老以自身本源引动栖心阁地脉之力的强行镇压!非技抵序列,乃守窑人本能!**
“七娘!”陶老目光如电,扫向挣扎的柳七娘,“最后那点‘定鼎’之意,给我稳住她的心脉!别让她被自己的魂火先烧成灰烬!”
柳七娘精神一振,如同抓住了最后的救命稻草!她不顾一切地榨取着识海中仅存的一丝魂元,双手再次捧起那个早已空空如也的白瓷汤罐。罐身内壁上,连最后一丝金色的暖痕都已彻底消失,只剩下冰冷光滑的瓷面。
“定…定住啊!”柳七娘嘶哑低吼,双目圆睁,所有的意念、所有对苏雅的担忧、所有身为厨娘掌控火候时那“定鼎乾坤”的意志,尽数灌注进这陪伴她半生的器皿!
**【技抵·肆佰玖拾·釜底定心·续脉】!技起!源于柳七娘以守护苏雅之志,强行催发本源魂元引动汤罐器灵最后共鸣的意志(技起)!成于器灵残韵化入魂元(技成)!目标——锁定苏雅心脉,强行维持其魂元不散(技现)!技行中!**
一道比之前更加微弱、却异常凝练坚韧的淡金色光流,如同风中残烛最后的光亮,从汤罐内壁艰难地渗出,化作一道纤细的金线,无视空间距离,精准地没入苏雅剧烈起伏、血迹斑斑的胸口!
苏雅浑身剧震!那股从心口传来的、微弱却异常坚韧的暖流,如同一根最后的锚链,在魂元即将被归墟黑潮彻底冲垮的瞬间,强行稳住了她识海深处那一点摇摇欲坠的清明!濒临涣散的意识被强行拽回一线!她死死咬住下唇,鲜血淋漓,灰白的睫毛剧烈颤抖,却依旧倔强地维持着指尖那缕青丝的连接,任由归墟的侵蚀如冰刀般刮过灵魂!
“好!撑住了!”陶老眼中精光爆闪,“魂桥未断,引子尚存!丫头,借你‘纹心’一用!”
话音未落,陶老那只仅存的、布满老茧的右手猛地抬起,五指张开,隔空遥遥抓向苏雅身上那件裂纹遍布的月白旗袍!他掌心中,那块镶嵌在枣木杖头的奇异陶片骤然爆发出强烈的土黄色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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