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白交融的光芒彻底敛去,栖心阁废墟重归死寂,唯有粗重压抑的喘息声此起彼伏,如同濒死巨兽最后的哀鸣。橘黄心灯的光芒在尘埃中摇曳,映照着满目疮痍与一地伤患。
苏雅单膝跪在江屿身侧,素手紧握着他冰凉的手指。强行施展【苏雅·技肆·莲心契·并蒂】技行终·溯源心象·力竭反噬!的反噬如跗骨之蛆,啃噬着她的经络,脏腑仿佛被无形重锤反复击打。她强行咽下喉头翻涌的腥甜,嘴角残留的血迹在苍白脸颊上分外刺目。旗袍上的莲纹失去了流转的灵动,光芒黯淡,如同蒙尘的明珠。她的大部分心神仍维系着那微弱的莲契生机余韵,无声地滋养着这片土地和所有人。【苏雅·技叁·莲心契·净蚀】技行中·余波滋养·群体(微弱)!
老石匠瘫坐在半截主梁旁,胸膛剧烈起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破风箱般的嘶鸣。强行燃烧意志施展【老石匠·技贰叁捌·垒城心经·镇魂壁】技行终·意志燃烧·本源重创!的代价沉重得可怕,那层象征不屈的暗金光芒彻底熄灭,只余下皮肤下蛛网般蔓延的、因力量透支而撕裂的暗红血痕。他尝试握拳,手臂却筛糠般颤抖,连一块碎石都难以拾起。
陶匠盘膝坐在温砚不远处,双掌按在冰冷的地面。土黄色的息壤灵光如同风中残烛,明灭不定。【陶匠·技贰玖捌·息壤塑形·垒砌】技行终!【陶匠·技贰玖柒·息壤塑形·定枢】技行终!双重消耗加上超负荷的定枢之力,让他皮肤下的大地脉络纹路几乎消失,脸色灰败如土。他试图汲取地脉之力恢复,反馈却微弱得可怜。
老篾匠背靠着一堆被青玉篾丝勉强捆扎住的竹竿,染血的左手无力地垂在身侧。指尖断裂的篾丝如同枯萎的藤蔓。【老篾匠·技贰玖贰·玉筋经纬·缠丝缚】技行终!最后强行催动精血试图缝合归墟裂隙的徒劳之举,榨干了他最后一丝力气和精神,眼神空洞地望着布满尘埃的断梁。
风玄与青鸾明烛倒在一处,气息微弱得几乎难以察觉。风玄七窍残留的血痕触目惊心,识海遭受的冲击让他陷入深度昏迷,身体时不时无意识地抽搐。【风玄·识海冲击·濒危昏迷!】青鸾小小的身体蜷缩着,翎羽失去了所有光泽,如同被烧焦的枯叶,月白祥瑞之气荡然无存。【青鸾明烛·重创昏迷·本源枯竭!】
温砚躺在原地,胸口微微起伏。那金白光芒带来的磅礴生机暂时粘合了他濒临溃散的神魂裂痕,如同用最坚韧却最脆弱的琉璃强行粘合一件布满蛛???的瓷器。【温砚·濒溃神魂·暂时稳固·极度脆弱!】任何一点风吹草动,都可能让这脆弱的平衡彻底崩毁。他的脸色依旧灰白,只是那抹象征死亡的灰败暂时被压制,却透着一股病态的蜡黄。
柳七娘半跪在洛九川和阿阮身边,柳叶短刃横在膝前。她相对伤势最轻,但消耗同样巨大,俏脸紧绷,警惕的目光扫过每一个同伴,最后落在温砚和风玄身上,充满了忧虑。阿阮在昏睡中似乎也感到了不安,小眉头紧紧蹙着,怀中的玉佩散发着温润却微弱的光芒。
废墟中央,那枚暗金色的时痕龙鳞静静躺在尘埃里,中心蚀刻的符号彻底黯淡,仿佛一块寻常的古老金属片。然而,它所开启的归墟之门虽被强制关闭,留下的阴影却沉重地压在每一个人的心头。
“钥匙…在心象时砂…星坠之地…” 苏雅低哑的声音打破了死寂,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砂纸上磨砺而出。她缓缓抬起头,温婉的眼眸此刻沉静如深潭,疲惫之下是磐石般的坚韧。目光扫过重伤昏迷的风玄和青鸾,扫过神魂如风中残烛的温砚,扫过每一个拼尽全力后瘫倒在地、几乎失去行动能力的伙伴。
栖心阁的框架勉强立起,却摇摇欲坠。而他们这些人,比这框架更加脆弱。前路是凶险莫测的“星坠之地”,那钥匙,却藏在江屿以生命维系的心象之中。若要取用,必会触动其本源,后果难料。更何况,凭他们现在油尽灯枯的状态,连走出这片废墟都难,遑论踏上那未知的绝域?
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试图淹没最后的光亮。
老石匠咳出一口带着血沫的唾沫,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石摩擦:“掌柜的…咳咳…温小子…撑不久…风先生和那鸟儿…也等不起…” 他浑浊的眼睛里没有恐惧,只有近乎麻木的沉重。陶匠艰难地点了点头,嘴唇翕动,却发不出清晰的声音。
柳七娘握紧了短刃的刀柄,指节泛白。她看着苏雅:“掌柜,怎么做?刀山火海,七娘跟着。”
苏雅的目光,最终落回江屿苍白的脸上。他安静地躺着,仿佛只是沉睡。可苏雅知道,他的心象深处,藏着开启前路的钥匙,也藏着随时可能将他彻底吞噬的深渊。指尖传来他微弱的脉搏,如同连接着两个世界的细线。
一个决定,在她心中如同破土的幼苗,迅速变得清晰、坚定。
她松开江屿的手,挣扎着站起身。每一步都牵动着体内的伤势,让她身形微晃,但她挺直了脊背。素雅的旗袍沾染了尘土与血污,却在这一刻,显露出一种不容亵渎的庄重。黯淡的莲纹仿佛感应到了主人决绝的心意,开始极其缓慢地、微弱地重???流转起来,散发出一种内敛而神圣的光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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