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石滚落的声响仍在耳畔回荡,楚昭没有低头。他右手高举,帝道之刃的锋芒已刺入灰光边缘,暗金纹路自手臂蔓延至全身,如同一道道裂开的烙印。
萧沉月的身影只剩轮廓,银发在风中一缕缕消散,双剑贯穿心脏之处不断溢出金色光丝,缠绕着独孤绝的机械核心。她的嘴唇微动,却未能发出任何声音。
三息将尽。
楚昭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中弥漫。他不再压制体内暴走的能量,任由晶化顺着经脉蔓延。右臂传来撕裂般的剧痛,皮肤彻底崩解,与帝道之刃融为一体。龙魂在他背后低吼,那不是愤怒,而是抗拒——它不愿主人付出这样的代价。
“我知道你在害怕。”楚昭闭上眼,声音轻得几乎听不见,“可这一剑,必须斩下。”
他抬起左手,贴在胸口的墨玉扳指上。签到系统的蓝光一闪而逝。这一次,他没有调取奖励,而是强行将帝王命格与龙魂共鸣连接。血脉深处传来震颤,仿佛某种古老契约正被唤醒。
龙魂的咆哮变了调。
它开始剥离战甲,化作一道暗金光柱,直冲剑锋。楚昭感到自己的意识也在被抽离,每一寸骨骼都在哀鸣。但他没有停下,反而向前踏出一步。
地面轰然塌陷。
裂缝中的机械核心剧烈跳动,倒计时的红光闪烁不停。第九个头颅内的求救声越来越弱,几乎被数据洪流吞没。
小满靠在残骸边,机械义眼只剩半片,屏幕不断闪现乱码。她听见了爆炸的倒计时,也看见了楚昭即将挥下的那一剑。
她动不了了。机体早已炸毁,仅剩骨架,神经链接断裂七成。但她还记得如何启动远程系统。
颤抖的手指划过空气,她在虚空中敲下最后一串指令。昭月号残存的推进器嗡鸣启动,报废的机甲缓缓转向裂隙中心。
“大哥哥……”她低声呢喃,“这次……我能修好。”
机甲撞向机械核心的瞬间,她引爆了自己的数据核心。一股模拟的签到波动扩散开来,干扰了自毁程序。时间差被拉长了零点八秒。
火光吞噬了她的身影。
楚昭睁开眼,正好看到那团冲向敌体的烈焰。喉咙猛地一紧,但他没有停顿。龙魂的力量已注入剑身,帝道之刃燃起暗金色火焰。
他挥剑。
剑锋划破灰光,时空裂隙开始坍缩。独孤绝的九个头颅同时扭曲,机械核心出现裂痕,共鸣石发出尖锐鸣叫。封印链一根接一根断裂,整个地底剧烈震动。
就在裂隙即将闭合的刹那,一道身影从光中走出。
银发飞扬,眉心朱砂剑痕清晰可见。她身穿完整的战甲,手中握剑,眼神清明。是萧沉月,却又不是那个正在消散的她。
她伸手按在剑侧,声音很轻:“等等!”
剑势骤然凝滞。
龙魂最后一点残焰在她掌心凝成微光,未肯熄灭。楚昭僵立原地,右手仍高举帝道之刃,晶化的手臂已蔓延至肩胛骨,整条右半身近乎金属化。
“你是谁?”他问。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头望着他。目光中藏着太多情绪,他说不清。
地底仍在震动,但裂隙停止了闭合。灰光微微波动,如同呼吸般起伏。远处,机甲残骸仍在燃烧,黑烟缓缓升起。
小满的数据信号消失了。控制终端上的扫描界面定格在最后一帧:【能量反应归零】。
楚昭太阳穴突突跳动,晶化部分传来阵阵麻木。他想收回剑,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不只是肢体被锁住,连意识也被某种力量牵引。
“你不能斩。”她终于开口,“这一剑会带走你所有的力量。”
“那又怎样?”他说,“我已经没有退路。”
“有。”她抬手,指尖轻轻触碰他的脸颊,“我回来了,就是为了告诉你——还有别的选择。”
楚昭凝视她的眼睛。熟悉气息扑面而来,可这一切太不真实。刚才那个为他献祭神格的人,明明已濒临消散。而现在站在这里的,不仅完好无损,甚至连一丝伤痕都没有。
“你说你是她……凭什么让我相信?”
她低下头,手腕一翻,掌心浮现出一枚小小的星辰烙印。形状与他心口的那一枚完全一致。
“你说过,若我忘记你,就用剑意刻满星辰提醒自己。”她说,“我没忘。所以,我回来了。”
楚昭呼吸一滞。
他还记得那天夜里,他们在星矿之上并肩而立。她说出这句话时,眼里有光。那是他们之间唯一的约定,外人绝不可能知晓。
可这解释不了她为何能从消散中复原,更解释不了她是如何穿越即将闭合的裂隙。
“就算你是她……”他的声音沙哑,“你也该知道,现在停下意味着什么。独孤绝的意识尚未彻底清除,裂隙一旦重新开启,后果不止是王城毁灭。”
“我知道。”她点头,“所以我来替你完成下一步。”
“什么下一步?”
她松开按住剑的手,后退半步。随后,将自己的剑插入地面,双手交叠于剑柄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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