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的泪痕早已干涸，凝固在吕艳那张曾惊艳无数目光、此刻却苍白得近乎透明的脸上，如同瓷器上细微的裂纹，无声地诉说着破碎。
别墅空旷得令人心悸，空气里昂贵的玫瑰香薰味丝丝缕缕地缠绕上来，却只带来一种近乎窒息的粘稠感。她像个被抽走了所有支撑的提线木偶，瘫坐在宽大的真皮沙发深处，昂贵的丝质家居服下，身体抑制不住地微微发颤。
视线空洞地落在散落在地毯上的那几张照片上——张旦森的手肆无忌惮地伸进那个女人敞开的衣领；儿子张浩天脸上那属于恶魔的狰狞笑容，正撕扯着另一个女孩的衣服……
巨大的耻辱和灭顶的恐惧轮番碾过她的心脏，每一次呼吸都带着灼烧般的痛楚。
丈夫？那个男人，就在几个小时前，在她亲眼目睹了那不堪入目的背叛后，竟然毫不犹豫地选择了保护那个叫丽丽的女人，甚至毫不留情地将她推倒在地！那个眼神里的厌弃，比刀子更锋利。
儿子？那个她倾注了全部心血，小心翼翼捧在手心养了十八年的孩子，竟然犯下如此禽兽不如的罪行！照片上女生绝望的眼神，如同烙印，烫得她灵魂都在尖叫。
“离婚”两个字，如同冰冷的判词，早已从张旦森那张虚伪的嘴里吐了出来。
一切都完了。
这个家，从里到外，从过去到现在，彻彻底底地腐烂了。
绝望的潮水灭顶而来，几乎要将她彻底淹没。就在意识即将沉入无边黑暗的前一秒，指尖触碰到沙发缝隙里那个坚硬的棱角——是那个装着照片和打印纸的白色信封！
吕艳猛地一个激灵，如同溺水者抓住了最后一根稻草，几乎是痉挛般地将信封抓了出来，手指颤抖得几乎无法控制，粗暴地撕扯着，将里面那张折叠起来的打印纸抖落出来。
纸上的字迹冰冷依旧刺目。
下面附着一串数字——那个神秘的电话号码。
儿子！浩天！
这个念头像一记强心针，猛地刺入她麻木的心脏。十八岁！成年了！照片上的罪行一旦坐实，那将是足以毁掉一生的重刑！张浩天再混蛋，再让她痛心绝望，那也是她身上掉下来的肉啊！是她在这个冰冷世界上仅存的、唯一的血脉牵绊！
“交友不慎……肯定是交友不慎！”吕艳喃喃自语，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浓重的鼻音，“还有叛逆期……这孩子，怎么就这么不让人省心呢……”
“不行…绝对不行…”吕艳失神，声音嘶哑得如同砂纸摩擦。
她不能让儿子进去！绝不能！
一股强烈的、近乎本能的母性保护欲，瞬间压倒了所有的屈辱、痛苦和愤怒，成为支撑她残破躯体的唯一支柱。她几乎是扑到沙发旁的座机旁，颤抖的手指，一次次地拨打着那串号码。
“嘟…嘟…嘟…”
忙音，冰冷的忙音。
一遍，两遍，三遍…
就在那点刚燃起的微小火苗即将被无尽的忙音彻底浇灭，绝望再次攫攫住她的喉咙时——
“咔哒。”
电话突然接通了！
没有预想中的质问，也没有任何寒暄，甚至听不到任何呼吸声。电话那头，只有一片死寂的沉默，如同连接着深不见底的虚空。
“喂…？”吕艳的心脏瞬间提到了嗓子眼，声音带着哭腔，破碎而微弱，充满了无助和哀求，“求求你…放过我儿子…他…他还是个孩子…他一定是被人带坏了…”
她语无伦次，眼泪再次不受控制地涌出，滑过冰冷的脸颊。
回应她的，依旧是那片令人窒息的沉默。
几秒钟后，一个声音响起。
那声音极其怪异，像是被某种电子设备彻底处理过，抹去了一切原有的音色、年龄、情绪特征，只剩下一种单调、平稳、毫无起伏的金属质感，冰冷得如同机器合成：
“既然你已经打电话了，”那个冰冷的声音没有任何铺垫，直截了当地切断了吕艳所有的哀求和解释，“说明你也不想让你的儿子进去吧。”
吕艳只觉得一股寒气顺着脊椎瞬间爬满全身，握着听筒的手指冰凉刺骨。
“有一个包裹，现在就在你家后院北墙根下，那个废弃花盆的旁边。”电子音毫无波澜地继续陈述，每一个字都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意味，“去拿。”
“里面有一些‘小东西’。你需要做的，就是按照我的指示，把它们放在几个指定位置。”声音顿了顿，仿佛在给她时间消化这冰冷的信息，“记住，不要引人注意，不要留下痕迹。做完这一切，离开。剩下的，不用你管。”
“别想着耍花样，也别试图报警。”那冰冷的电子音如同最锋利的冰锥，刺穿了她最后一丝侥幸，“我能找到你一次，就能找到你无数次。我能拍下你儿子做的事，就能让它们出现在任何该出现的地方。你的选择，决定了你儿子的命运。”
“具体地点如下……”
电子音毫无停顿，清晰而快速地将一连串地点报了出来，语速平稳却不容置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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