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辰接到妹妹林梅的电话时,正在审核安置房的水电施工图。哥,爸晕倒了,医生说是脑溢血,正在抢救......妹妹的哭声像针一样扎进他的心里。
他握着手机的手在发抖,图纸上的线条变得模糊不清。严重吗?在哪家医院?
老家县医院,医生说情况不太好......
林辰立刻向单位请假,驱车赶往三百公里外的老家。车窗外的风景飞逝,他想起父亲上次来镜州时的样子,背着一麻袋土特产,在发改委门口等了他两个小时,只为了说句别太累。
赶到医院时,父亲还在重症监护室。林梅红着眼睛告诉他:爸是在田里干活时晕倒的,邻居发现的......他一直不让告诉你,说你忙。
林辰站在监护室外,看着玻璃后面插着管子的父亲,突然觉得一阵窒息。他多久没回家了?三个月?还是四个月?每次父亲打电话来,他都说忙完这阵就回,却总也忙不完。
医生说要做开颅手术,风险很大。林梅递给他手术同意书,你签字吧。林辰的指尖落在“家属签字”栏上,钢笔像灌了铅一样沉。他盯着手术同意书上“可能出现术后偏瘫、失语”的风险提示,耳边全是林梅压抑的哭声,眼前却晃过父亲扛着麻袋站在发改委门口的样子——那天父亲穿着洗得发白的蓝布衫,鞋上沾着泥,见了他就咧开嘴笑,说“自家种的红薯甜,给你煮稀饭吃”。
“哥,签吧。”林梅拽了拽他的袖子,“医生说这是唯一的办法了。”
林辰深吸一口气,钢笔尖在纸上顿了顿,落下的名字带着手的颤抖。他在手术室外的长椅上坐下,走廊的消毒水味刺得鼻腔发酸。手机在口袋里震动,是苏晴发来的消息:“听说叔叔出事了,需要帮忙就说一声,别硬扛。”
他没回,只是望着手术室的红灯,想起小时候父亲教他插秧,一巴掌拍在他后背:“男人要站直了,别遇点事就蔫头耷脑。”那时的父亲多有力气,能把他举过头顶,可现在……
不知过了多久,红灯灭了。医生摘着口罩走出来,疲惫地说:“手术很成功,但后续恢复要看意志力。”
林辰跟着护士去重症监护室看父亲,老人脸上插着氧气管,眼睛闭着,手背上的针管连着输液袋,一滴一滴往下落。他伸手想碰父亲的手,又猛地缩回来,怕惊扰了他。
“爸,”他低声说,“红薯我放办公室了,等你醒了,我给你煮稀饭。”
守到第二天清晨,父亲的手指突然动了动,林辰立刻喊来护士。检查完,护士笑着说:“有反应了,是好迹象。”
他掏出手机给苏晴回消息:“谢谢,情况在好转。”想了想,又补了一句,“之前……抱歉,说话太冲了。”
很快收到回复:“没事,叔叔会好起来的。拆迁那边我帮你盯着,别担心。”
林辰望着父亲逐渐平稳的呼吸,心里像被什么东西熨帖了一下。原来再硬的肩膀,也有需要人扶一把的时候,而有人愿意递来这把搀扶,就不算孤单。
几天后,父亲转到普通病房,能模糊地说话了,拉着林辰的手嘟囔:“安置房……别让人糊弄……”
林辰握着父亲的手,用力点头:“放心吧爸,一定给大家盖结实的房子。”他知道,这不仅是给居民的承诺,也是给父亲的——他要做个像父亲一样踏实的人,不管遇到多少风浪,都稳稳地站着,护着身后的人。
父亲的手指在他手背上轻轻捏了捏,浑浊的眼睛里透出一丝安心。林辰坐在病床边,一勺一勺喂父亲喝小米粥,粥熬得软糯,父亲没牙的嘴慢慢抿着,嘴角沾了点米渣,林辰用纸巾轻轻擦去时,忽然想起小时候父亲也是这样喂他吃饭的。
“拆迁的事……苏晴来电话了。”林辰轻声说,“她说周强那批违规房源全清出来了,补分给三户没拿到房的老人,大家都挺满意。”
父亲喉咙里“呜呜”应着,像是在夸他。
正说着,病房门被推开,苏晴拎着果篮走进来,身后跟着个穿西装的陌生男人。“林辰,介绍下,这是省纪委的张同志,他们来了解周强案的细节,我想着你最清楚情况,就带过来了。”
林辰站起身,看到张同志递来的调查函,上面写着“周强涉嫌非法侵占安置房、行贿”等字样,心里一紧——这意味着调查已经深入到周志国层面了。
“林科长别紧张,”张同志笑了笑,“我们掌握了周强转账给周志国妻弟的流水,这次来主要是核实安置房分配的具体问题,你如实说就行。”
林辰点头,从包里翻出之前整理的安置房名单,上面详细记着每套房的分配时间、住户信息,甚至标注了哪户是残疾人、哪户有老人。“周强故意把一楼带花园的房子留给自己人,把顶楼分给腿脚不便的王大爷,我这里有王大爷的病历和邻居的证词。”
苏晴在一旁补充:“我还找到了周强让施工队偷工减料的证据,钢筋型号都不达标。”她拿出手机里的照片,是拆迁时拍到的墙体内部结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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