环保设备供应商的厂区灯火通明,车间的白炽灯把夜空照得如同白昼,可空气中却透着一股压抑的紧张,连机器运转的轰鸣声都像是憋着股气。老板王总站在办公室门口,双手在深蓝色工装裤上反复搓着,鞋底把水泥地蹭出淡淡的白痕。见林辰的车刚停稳,他就三步并作两步迎上去,声音带着哭腔:“林主任,您可算来了!刚才来的人穿便服,却亮着市监局的执法证,说是接到匿名举报,我们仓库里的进口环保滤芯涉嫌走私。这分明是找茬啊!那些滤芯都是从德国正规渠道进的,报关单、检疫证明一样不缺!”
林辰跟着他走进办公室,墙上的时钟指向晚上七点,秒针“滴答”作响,像在敲着催命符。他拿起桌上的报关单仔细翻看,A4纸边缘被王总捏得发皱,可上面的海关报关章鲜红清晰,报关员的签名龙飞凤舞,附带的税单金额精确到分,连集装箱号都和提单上的数字严丝合缝。他指尖在“进口口岸”一栏敲了敲:“他们扣东西了吗?”
“倒没敢硬扣,”王总哭丧着脸,抓起桌上的搪瓷杯猛灌了口凉茶,茶水顺着嘴角往下滴,“就说要‘封存核查’,在仓库门上贴了张白条,让我们暂停发货,说是‘待查清走私嫌疑前,任何单位不得擅动’。这一查少说得半个月,可您那边整改工期就卡在这节骨眼上,真耽误了,我们这小厂子可赔不起啊!”
林辰没说话,走到窗边拉开窗帘。仓库的卷闸门紧闭着,门口站着两个穿便服的男人,正靠在墙上抽烟,烟雾在灯光下悠悠打转。他认得其中一个,是市监局稽查科的副科长,前阵子还在酒局上跟李建国称兄道弟。明眼人都看得出来,这哪是查走私,分明是李建国的釜底抽薪之计。
他从口袋里摸出加密通讯器,指尖在小小的键盘上快速操作,拍下报关单的关键页发过去,附言:“李建国动了设备供应商,以‘走私’为由拖延发货,报关手续齐全,明显是故意刁难。”
通讯器的屏幕暗了又亮,不过两分钟就收到回复,是高明的字迹:“我让海关总署的老部下张处直接对接,他会安排人连夜复核报关信息,绕开地方这层。你现在就安排车队,今晚悄悄提货,直接送印染厂工地,别等天亮。”
林辰松了口气,把通讯器揣回口袋:“王总,别慌。你现在就去叫工人,把仓库里的设备都清点好,半小时后装车。”
“啊?”王总瞪大了眼睛,手里的搪瓷杯差点脱手,“不等核查结果?万一他们明天说我们抗法……”
“出了事我担着。”林辰拍了拍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工装传过去,带着让人安心的力量,“把报关单副本复印三份,给每辆卡车的司机都带上。过检查站时不用废话,直接亮证,就说是‘市委特批的环保应急设备’,他们要是拦,就让他们打这个电话。”他写下一个号码,是张处的私人电话。
王总看着林辰笃定的眼神,咬了咬牙:“行!林主任都这么说了,我信您!”他转身往外跑,皮鞋跟在地上敲出急促的响,“我这就去叫人,仓库钥匙在我抽屉里,您先看着!”
夜幕像块浸了墨的绒布,沉沉地压下来。厂区的路灯亮得昏黄,三辆重型卡车悄悄驶进供应商厂区,轮胎碾过碎石路,发出“沙沙”的轻响。林辰站在仓库门口,看着王总指挥工人拉开卷闸门,门轴“嘎吱”转动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仓库里码着整齐的设备,银色的金属外壳在灯光下泛着冷光,最上面的进口滤芯还贴着德语标签,包装完好无损。
“林主任,您清点一下?”王总递过来一份清单,上面列着过滤塔、检测仪、活性炭箱,每样都标着型号和数量。
林辰摆摆手:“不用,我信得过你。”他看着工人将最后一台过滤设备装上卡车,钢丝绳“咯吱”地绷紧,“路上让司机慢点开,安全第一。”
王总在一旁反复确认:“真不用跟市监局打个招呼?我刚才看那俩人还在门口蹲着……”
“不用管他们。”林辰指了指仓库后的小门,“让卡车从那边走,那条路通国道,绕开他们的视线。”
车队刚出发,林辰的手机就响了,屏幕上跳动着“赵科长”的名字——是市监局法制科的熟人,前几年一起处理过企业投诉,关系还算不错。他按下接听键,对方的声音带着歉意,压得很低:“林哥,实在对不住,刚才李主任亲自给我们科长打电话,说你们合作的那个环保设备供应商有严重问题,让我们明天一早带人去查封仓库,连封条都准备好了。我这也是没办法,偷偷给您透个信,您那边要是有东西,赶紧……”
“我知道了,多谢提醒。”林辰挂了电话,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李建国果然打算赶尽杀绝,连第二天的查封都安排好了,可惜棋慢了一步。他发动汽车, headlights刺破夜色,远远地跟在卡车后面,像一只警惕的猎豹,目光紧紧盯着前方的车尾灯,确保猎物能安全抵达目的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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