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至城郊的检查站时,果然出事了。栏杆突然落下,拦住了第一辆卡车的去路,四个穿制服的人从岗亭里走出来,手里拿着强光手电,往驾驶室里照。林辰把车停在远处的阴影里,心脏不由得提了起来。他看到司机摇下车窗,不慌不忙地递出文件袋,里面是报关单副本和高明亲笔签的“应急通行令”——那张纸是早上高明让秘书送来的,红章盖得清清楚楚。
那几个检查人员嘀咕了几句,其中一个瘦高个拿起对讲机说了几句,声音模糊不清。林辰认得他,是李建国的远房外甥,叫刘鹏,去年才通过关系塞进检查站当副队长。看来这关本就是特意设下的陷阱,就等着设备车自投罗网。
僵持了大约十分钟,刘鹏挥了挥手,栏杆缓缓升起。卡车重新启动,车灯的光晕在路面上移动,像两艘破开黑夜的船。林辰松了口气,发动汽车跟上去,经过岗亭时,他看到刘鹏正对着对讲机发脾气,脸色在灯光下显得格外难看。
凌晨三点,天边的星星还亮着,设备终于安全运抵印染厂工地。林辰看着工人开始卸车,吊车的吊臂在夜空中划出弧线,金属碰撞的“哐当”声打破了厂区的寂静。他靠在车边,摸出通讯器给高明发了条消息:“设备已到位,正在卸货。”
很快收到回复,是一个简单的“OK”表情,旁边画了个笑脸。林辰看着那笑脸,紧绷了一夜的神经才稍稍放松,后背的衬衫已经被冷汗浸透,贴在身上凉丝丝的。
天边泛起鱼肚白时,林辰驱车回城。路过城东的开发区,远远看到李建国侄子李涛的房地产公司,门口停着辆黑色轿车,车牌号他记得清楚——正是昨晚去供应商厂区“检查”时,那两个便服男人开的车。看来李建国是让侄子的人出面,自己躲在幕后指挥,算盘打得倒是精。
他冷笑一声,踩下油门,汽车引擎发出低吼,加速冲过路口。此时,第一缕阳光刺破云层,金色的光线洒在印染厂的烟囱上,把灰色的砖壁染成了暖红色。林辰看着后视镜里那辆逐渐缩小的黑色轿车,心里清楚,李建国的这招棋,又落空了。但他也知道,这只是暂时的胜利,真正的硬仗,还在后面。
回到市区时,早高峰的车流已经开始涌动。林辰把车停在路边,买了份早点,咬着热乎的包子,看着街上渐渐热闹起来的人群。卖豆浆的小贩在吆喝,送孩子上学的母亲在叮嘱,公交车里挤满了赶去上班的人……这些平凡的烟火气,正是他拼尽全力也要守护的东西。他拿出手机,给驻厂工作组的组长打了个电话:“设备已到,让技术人员准备进场安装,争取三天内调试完毕。”
挂了电话,他发动汽车往单位赶。阳光透过车窗照在脸上,暖融融的,像在给他积蓄力量。这场和李建国的角力,就像一场漫长的拔河,谁也不能松劲,而他,绝不会先放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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