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刚蒙蒙亮,煤窑里就已经叮当作响,比村里的铁匠铺还热闹。
李云龙顶着两个黑眼圈,一骨碌从草铺上爬起来,嘴里嘟囔着:“他娘的,一晚上净梦见子弹满天飞,就是捞不着!”他趿拉着破草鞋,几步就窜到窑洞角落——老周和小张的“兵工厂”所在地。
“咋样咋样?弄出个啥名堂了没有?”李云龙抻着脖子,只见地上摆着几件奇形怪状的家什:一个硬木挖的槽,一根磨得尖尖的铁钎子,还有个小木槌。
老周眼里全是血丝,但精神头十足,拿起那根木槽:“连长你看,这是按林顾问画的图做的弹壳整形模子!把瘪了的弹壳放这孔里,”他又拿起那根尖铁钎,“用这个冲子,慢慢把底火坑里的残渣捅掉!”说着拿起一个昨晚捡回来的七九步枪弹壳,小心翼翼地把冲子尖对准底火凹槽,轻轻一敲,“当”一声轻响,一小块黑乎乎的残渣掉了出来。
“嘿!有点意思!”李云龙拿起那个清理干净的弹壳,对着亮光看了看,“这坑坑是干净了不少!然后呢?”
小张在一旁,正拿着个小锉刀,小心翼翼地打磨一个用薄铜片弯成的小勺子,接口道:“连长,然后就用这个量药勺,舀一点点黑火药,灌进弹壳里,不能多也不能少!”
“这玩意儿精细啊!”李云龙捏起那个比指甲盖还小的铜勺,啧啧称奇,“这得舀多少?”
林烽也走了过来,手里拿着几块熔好的铅锭,接口道:“这得试,不同的枪,不同的弹壳,药量不一样。多了危险,少了子弹没劲。得靠经验慢慢摸索。”他把铅锭递给小张,“弹头模具做得怎么样了?”
小张挠挠头,有点不好意思地指着一个用两块硬木拼合,中间刻着圆锥形凹槽的简陋家伙:“就这个……林顾问,俺们试了两次,浇进去的铅不是溢出来就是没灌满,凉了以后形状也不规整,还得用刀修……”
林烽拿起来看了看:“问题不大,缝没堵严实,用泥巴封一下边再浇铸试试。修一下也行,差不多圆就能用。”
这时,赵小花端着一盆热水过来给战士们洗脸,看到那铜药勺,忽然“咦”了一声:“林顾问,你这小勺子,咋那么像俺娘留下来的铜簪子头呢?就是小了点。”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林烽眼睛一亮:“铜簪子?小花同志,能拿来给我看看吗?”
赵小花虽然不明白为啥,还是很快从自己的小包袱里拿出一根磨得发亮的铜簪子,簪头是个小巧的云纹图案。
林烽接过来,仔细看了看材质和厚度,又比划了一下:“好东西!这铜的韧性和厚度正好!老周,你看,能不能把这簪子头小心地锯下来,打磨薄,边缘卷起来,做成一个更标准、更小号的量药勺?咱们现在这个还是有点大,我估摸着药量可能超了。”
“啊?俺的簪子……”赵小花有点舍不得,这可是她娘留下的念想。
李云龙大手一挥:“小花同志,革命事业需要!等咱们打了胜仗,老子赔你一根金的!不,赔你两根!”
林烽也温和地说:“小花同志,我们不是要整个簪子,只要前面一点点簪头,打磨成一个小勺,剩下的簪身还能用。这个小勺对我们复装子弹很重要,能减少炸膛的风险,保护同志们的安全。”
一听关系到同志们安全,赵小花立刻不犹豫了,把簪子往林烽手里一塞:“林顾问,你尽管用!只要能帮上忙,俺啥都舍得!安全最重要!”
“好同志!”李云龙竖起大拇指。
老周手艺好,接过簪子,拿出缴获的那套精细工具里的微型小锯条,小心翼翼地开始操作。不一会儿,那个云纹簪头就被锯了下来,又经过仔细的打磨、弯折,一个比之前那个更小巧、更精致的铜质药勺就做成了。
“太好了!”林烽接过新药勺,赞不绝口,“这精度高多了!小花同志,你立了一功!”
赵小花看着那变得小巧玲珑的“新簪头”,脸一红,笑着跑开了。
有了新工具,干劲更足了。但接下来又遇到难题——弹壳整形。有些弹壳变形严重,那个木模具硬度不够,很难敲圆,用力过猛又怕把弹壳敲裂。
林烽拿着一个瘪得厉害的弹壳,皱起眉头:“这个木模子对付轻微变形的还行,这种厉害的就不行了。需要更硬的钢模。”
“钢模?上哪弄去?”小张犯了难。
林烽目光在窑洞里扫视,最后落在了那挺民二四式重机枪上,准确地说,是看向了旁边备用的一根保养用的通条,通条一头带有清理膛线的螺旋钻头。
“有了!”林烽走过去拿起那根通条,“老周,你看这个钻头,它的硬度够高,而且这螺旋凹槽……我们能不能把钻头部分锯下来,找个铁匠把它固定在一块厚铁板或者硬石头上,中间凿个和子弹差不多大的垂直孔?把变形的弹壳放进去,用一根合适的钢冲子从上往下敲,利用这钻头的高强度和内部的圆形空间,应该能把弹壳挤压复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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