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线的战报和战士们的反馈,如同雪片般飞回瓦窑堡兵工厂,其中除了对武器的赞誉,也夹杂着一些让人揪心的细节。一份来自狙击手的报告引起了林烽的特别注意:“……使用‘81式-2’狙击鬼子军官,一枪命中!但开枪后枪口冒出的白烟太明显,很快招来了鬼子掷弹筒的覆盖射击,差点没能撤下来……”
另一份普通步兵的战斗总结里也提到:“……咱们的枪好,打得准,可这开枪后的烟雾,在山地里老远就能看见,有时候刚打完一个点射,鬼子的迫击炮就跟着烟打过来了……”
这些报告,像一根根细针,扎在林烽的心上。他找来弹药车间的负责人和负责火药配置的老师傅,开门见山地问道:“咱们现在用的发射药,是不是烟雾太大了点?这等于每次开枪都在告诉鬼子‘我在这里’啊!”
老师傅叹了口气,抓了一把黑乎乎、颗粒不均的发射药样品放在桌上:“厂长,没办法啊。咱们现在的火药,主要是根据老方子自己配的硝化棉,工艺就这个水平,杂质多,燃烧不完全,烟能不大吗?听说鬼子用的都是‘无烟火药’,那家伙,烧起来没什么烟,打冷枪最合适不过。可那玩意儿,咱们要设备没设备,要技术没技术,搞不了啊!”
“无烟火药……”林烽咀嚼着这个词,眉头紧锁。他知道这是现代枪弹发展的方向,能极大减少射击时产生的烟雾和火焰,提高隐蔽性。可正如老师傅所说,标准的无烟火药制造需要复杂的化工设备和纯净的原料,对现在的瓦窑堡兵工厂来说,无异于天方夜谭。
难道就一点办法都没有吗?林烽不甘心。他把自己关在办公室里,翻看着能找到的、所有关于火药和化学的简陋资料(大多是缴获的零星手册和边区能搞到的旧书)。他的目光停留在了“提纯”、“结晶”这些字眼上,一个大胆的、基于现有条件的“土法”思路,逐渐在他脑海中成型。
“我们没有现代化工设备,但我们有最基础的化学原理!”林烽猛地站起身,眼中重新燃起了斗志,“既然整体造不出无烟火药,那我们能不能想办法,把现有的黑色火药,进行提纯,减少它的杂质,让它烧得更干净,烟更小一点呢?”
他立刻召集了弹药车间的技术骨干,还有陈工、赵永强等人,在厂区角落一个通风良好的空地上,摆开了“实验场”。这里远离主要车间和仓库,安全第一。
“同志们,咱们今天来个‘土法炼药’!”林烽指着带来的几桶普通黑色火药和几坛子从卫生队和老乡那里搜集来的、浓度不高的酒精(主要是饮用酒经过简单蒸馏提纯的),说出了自己的计划:“我的想法是,利用酒精能溶解硝化棉,而不溶解很多无机杂质的特性,对咱们的火药进行一次‘洗澡’!”
他详细解释道:“我们把黑色火药倒入酒精中,搅拌,让里面的有效成分(硝化棉等)尽量溶解到酒精里。然后,过滤!把那些不溶解的泥沙、木炭碎屑等固体杂质过滤掉!最后,把含有提纯后火药成分的酒精溶液,放在安全的地方让酒精自然蒸发,或者用温水浴小心加热加速蒸发,剩下的结晶,应该就是比原来纯净得多的‘精制火药’了!”
“用酒精……洗澡?”一个年轻工人听得目瞪口呆,“厂长,这……这能行吗?听着跟变戏法似的。”
牛大力也闻讯跑来凑热闹,看着那些坛坛罐罐,咧着嘴笑道:“嘿!厂长,您这是要改行酿酒还是咋地?不过这酒闻着可不太香啊!”
林烽笑骂一句:“去你的!我这是搞科学!大力,你一边看着,别毛手毛脚地把我的‘实验仪器’打翻了!”
陈工推了推眼镜,仔细思考后表示支持:“从化学原理上看,这个思路是可行的。关键在于溶解、过滤、结晶这几个环节的控制,以及最终产品的稳定性和安全性测试。”
赵永强立刻拿出本子,准备详细记录实验过程和数据。
说干就干!第一次实验开始了。工人们按照林烽的指挥,将一定比例的黑色火药倒入盛有酒精的大陶缸里,用木棒缓缓搅拌。黑色的药粉在酒精中翻滚,溶液逐渐变成了深褐色。
“过滤!”林烽下令。
大家用多层致密的棉布做成滤袋,小心翼翼地将溶液过滤到另一个干净的缸中。果然,滤布上留下了不少黑灰色的渣滓。
“看!这些都是没用的杂质!”林烽指着那些渣滓说。
接着,将过滤后的澄清液倒入几个大而浅的陶盘里,放在通风阴凉处让其自然蒸发。
等待是漫长的,也是充满期待的。期间也闹出点小意外,一个负责看守的战士太过紧张,看到溶液表面结了一层膜,以为是出了问题,大呼小叫地要去捞,被林烽赶紧制止:“那是开始结晶了!别动!”
几天后,酒精完全挥发,陶盘底部留下了一层颜色明显变浅、呈浅黄色、颗粒更加均匀细腻的结晶物——土法提纯的“精制火药” 诞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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