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9年的冬天来得早,瓦窑堡周围的山谷刚进十一月就积了层薄雪,寒风刮在脸上像小刀子似的。可兵工厂里却半点不见冷清——分散在各处的七个车间烟囱都冒着烟,运送钢材的马车在积雪的小路上留下两道深辙,技工们裹着棉袄在车床旁忙碌,锤头敲打钢铁的“叮叮当当”声,顺着风能飘出二里地。
林烽裹着件旧军大衣,正和苏婉往精密加工车间走。路上遇到牛大力扛着根钢管往迫击炮车间跑,他跑得急,脚下一滑,差点摔个屁股墩,幸好林烽眼疾手快扶了他一把。“大力,你慢着点!这钢管要是摔弯了,又得返工!”
“知道了厂长!”牛大力抹了把脸上的雪,喘着粗气,“迫击炮车间催着呢,说最后几根炮管的钢管要是再不到,今天就完不成定额了。您放心,我稳当!”说着又扛着钢管往前跑,跑了两步还回头喊,“对了厂长!家泉师傅说狙击步枪的零件快加工完了,让您有空去看看!”
林烽笑着点头,转头对苏婉说:“这小子,力气大,就是毛躁,不过干活倒是勤快。”
苏婉扶了扶眼镜,镜片上沾了点雪沫,她掏出帕子擦了擦:“大力进步挺多的,现在搬运零件都知道轻拿轻放了,上次还主动跟家泉师傅学磨零件,虽然磨得不算好,但态度挺认真。”
两人说着就到了精密加工车间。车间里烧着个铁炉子,暖意融融的,家泉次郎正蹲在镗床旁,手里拿着千分尺量一根狙击步枪的枪管。他穿着件灰色的技工服,头发剪得短短的,脸上沾了点铁屑,却半点不在意,眼神专注地盯着千分尺的刻度。老张坐在旁边的凳子上,手里拿着个零件图纸,时不时和他交流两句。
“家泉,进度怎么样?”林烽走过去问。
家泉次郎抬起头,看到林烽,赶紧放下千分尺,用还算流利的中文回答:“厂长,81式狙击步枪的枪管已经加工完45支了,剩下5支今天能完成。每根枪管的内径误差都在0.05毫米以内,直线度也达标,您放心。”
老张也站起来,指着旁边码得整整齐齐的枪管:“厂长您看,这枪管磨得多亮,家泉这手艺没说的!咱们现在月产能50支狙击步枪,全靠他带着几个年轻技工干,以前没他的时候,一个月顶多造30支,还总出误差。”
“不错。”林烽拿起一根枪管看了看,内壁光滑得能照见人影,“前线的战士就需要这样的好枪,能在远处打掉鬼子的狙击手,减少咱们的伤亡。”
正说着,小豆子从外面跑进来,手里拿着个笔记本,冻得鼻尖通红:“厂长,苏姐,夜校那边刚下课,王老铁叔让我把这个月的学习记录给您送来。”
林烽接过笔记本翻开,上面记着夜校学员的出勤和学习情况——自从三个月前办了夜校,每天晚上吃完饭,技工们都会去夜校上课,认认字、学算术,还学基础的机械原理和化学知识。苏婉负责教化学,家泉次郎教精密加工,老张教锻造,林烽偶尔也会去讲军工规划。
“小豆子,你这次的算术测验考了多少分?”苏婉笑着问。
小豆子挠了挠头,有点不好意思:“考了八十分!老师说我进步了,就是算迫击炮射程的时候,把‘400米’写成‘4000米’了,还被老铁叔笑了半天。”
众人都笑了,林烽拍了拍小豆子的头:“没事,下次仔细点就行。咱们办夜校就是为了让大家多学本事,不管是认字还是学技术,多会一点,以后造武器就能少出点错。”
从精密加工车间出来,两人又去了弹药车间。车间里摆着几十张木桌,技工们正坐在桌前复装子弹,面前的竹筐里堆着空弹壳、弹头和无烟火药。苏婉走过去,拿起一小袋无烟火药,对林烽说:“咱们的无烟火药研发又有突破,现在月产能能到3000斤了,比上个月多了500斤。用这药复装的子弹,射程比黑火药的远150米,烟还小,前线反馈特别好。”
“3000斤!”林烽眼睛一亮,“这够复装多少子弹了?”
“差不多12万发。”苏婉拿出个账本,“加上之前库存的,咱们累计已经生产了20万发子弹,穿甲子弹也造了7000发——上次丁团长来拉货,说穿甲弹打鬼子的装甲车特别管用,还让咱们多造点。”
弹药车间的主任老周走过来,手里拿着个刚装好的手榴弹:“厂长,咱们的手榴弹也够数了,累计造了3000多枚,地雷1500枚,反坦克磁性炸弹200枚。上次新二团用磁性炸弹炸了鬼子两辆坦克,孔团长还专门发电报来感谢咱们!”
林烽接过手榴弹看了看,弹体上印着“打倒日本帝国主义”的字样,做工扎实:“好!这些都是前线急需的家伙,咱们得保证质量,不能让战士们用着不放心。”
往迫击炮车间走的路上,能看到远处的山坳里停着三门刚组装好的82MM迫击炮,炮身泛着冷光。迫击炮车间的技工正围着炮架调试,看到林烽过来,纷纷打招呼。“厂长,这是这个月的第35门82MM迫击炮,炮弹也造了600发,62MM轻型迫击炮造了51门,炮弹400发,都等着送往前线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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