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坡加工点遇袭的风波渐渐平息,增派的战士和布下的“铁西瓜阵”让各个卫星点如同披上了硬甲,安全感大增。但林烽心里,始终还惦念着西坡那台被炸坏的钻床。那玩意儿可是加工点的“顶梁柱”,没了它,很多带孔的零件就得拉回主厂区加工,费时费力还增加风险。
这天一早,林烽就叫上老张、王老铁,还特意拉上了正带着徒弟们研读技术手册的牛大力,一起赶往西坡加工点。他要亲自看看那台钻床的“伤势”,琢磨琢磨有没有起死回生的可能。
到了西坡山洞,那台老旧的立式钻床还保持着遇袭时的惨状,孤零零地立在角落,身上覆盖着一层薄薄的灰尘。走近一看,触目惊心:铸铁外壳被弹片崩出了几个豁口,工作台边缘缺了一块,最要命的是那根粗壮的主轴,从靠近卡盘的位置齐刷刷地断了,断口参差不齐,像被什么巨力硬生生掰断的。
“唉……”老张围着钻床转了两圈,心疼地直咂嘴,“伤到根子上了。这主轴一断,整个钻床就算废了八成了。工作台还能想办法补补,这主轴……咱们可没本事自己锻一根这么精密的玩意儿。”
王老铁用他那双满是老茧的手摸了摸断裂的主轴,又敲了敲床身,摇摇头:“床体基础还好,没变形。可这主轴……除非能找到一模一样的换上,不然,它就是一堆废铁了。咱们仓库里可没这型号的备件。”
牛大力在一旁抱着胳膊,瓮声瓮气地说:“要不……俺去鬼子据点抢一台回来?”这话一出,连他自己都觉得不靠谱,挠着头嘿嘿笑了。
林烽没笑,他盯着那断裂的主轴,眉头紧锁,脑子里飞快地搜索着记忆。忽然,他眼睛一亮,猛地一拍巴掌:“等等!我想起来了!去年秋天,咱们部队端掉鬼子在杨家洼的一个小型临时修械所,不是拉回来几台被他们自己破坏过的破烂机床吗?当时因为损坏严重,就堆在后勤仓库最里面吃灰了!我记得……里面好像就有一台同样是立式的、跟这个型号差不多的鬼子钻床!”
老张一听,也回忆起来:“对对对!是有这么回事!那台鬼子钻床好像是被炸药震坏的,外壳都裂了,但里面的核心零件……说不定有能用的!”
“走!回仓库!”林烽当机立断,带着一行人风风火火地赶回主厂区后勤仓库。
在堆积如山的废旧物资里翻找了小半天,众人终于在一个角落找到了那台落满灰尘、锈迹斑斑的日军立式钻床。它的情况比西坡那台还惨,床身都有裂纹,工作台也扭曲了,但幸运的是,它的主轴部分,看起来似乎完好无损!
“快!把它拆开看看!”林烽迫不及待地吩咐。
牛大力立刻带着几个壮小伙上前,抡起扳手榔头,叮叮当当一阵忙活,小心翼翼地将那根日军钻床的主轴连同轴承套件一起拆了下来。擦去油污和铁锈,仔细检查,这根主轴除了表面有些磨损和划痕,竟然真的没有明显裂纹或弯曲!
“哈哈!天无绝人之路!”王老铁高兴得直搓手,“小鬼子这是给咱们送配件来了!”
老张也仔细比对了两根主轴的尺寸和接口,兴奋地说:“厂长,有门儿!这鬼子主轴跟咱们坏的那台,型号规格几乎一模一样!稍微处理一下,肯定能装上!”
核心部件有了着落,但接下来的拆卸、安装和精密校准,却是个技术含量极高的细活。西坡加工点的技工水平处理日常加工还行,面对这种大修就有些力不从心了。
“这事儿,得请高人出马。”林烽沉吟道,转头问苏婉,“苏婉,我记得咱们厂返聘的那位晋军退休老师傅,李师傅,他以前在太原兵工厂就是专门负责机床大修和调试的,对吧?”
“对!李德顺李师傅!”苏婉肯定地点头,“他老人家经验丰富,眼神毒辣,手上功夫更是了得!我这就去请!”
李师傅今年快六十了,头发花白,但精神矍铄,腰板挺直。被请到仓库,听完林烽的说明,又仔细查看了两台钻床的“伤势”和那根缴获的主轴,他扶了扶老花镜,脸上露出了见猎心喜的表情。
“嗯……主轴匹配度九成以上,鬼子这东西用料倒是扎实。床身基础没坏,就好比房子的地基没塌,就有救。”李师傅说话慢条斯理,却自带一股让人信服的沉稳,“林厂长,这事儿交给我老头子吧。不过,得把西坡那台‘伤员’拉回主厂区,这里工具全,地方也宽敞。”
“没问题!”林烽大喜,“大力,立刻带人,小心把西坡的钻床运回来!老张,你给李师傅打下手,需要什么工具、材料,全力保障!”
“得令!”牛大力和老张齐声应道。
接下来的三天,主厂区的一个临时维修工棚成了全厂的焦点。李师傅俨然一位主刀大夫,老张是他的第一助手,王老铁也时不时过来搭把手,递个工具,提个建议。林烽更是几乎一有空就泡在工棚里。
拆卸损坏的主轴是个技术活,锈死的螺栓、变形的卡盘,都得用巧劲儿,不能硬来。李师傅不慌不忙,又是浇热油,又是用铜锤轻轻敲震,嘴里还念念有词:“这老家伙跟人一样,病了就得慢慢来,不能下猛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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