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再次透过百叶窗,落在林烬脸上时,带来的不再是濒死的寒意,而是一种劫后余生的、微弱的暖意。他依旧闭目躺在病床上,脸色苍白,呼吸微弱,但监测仪上那些数值,却固执地维持在一个低水平却相对平稳的区间,如同暴风雨后一片狼藉但终于不再塌陷的堤坝。
陈国华几乎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手里拿着最新的血液分析报告,脸上混杂着疲惫、困惑,以及一种科学信仰被冲击后的兴奋与茫然。
“无法解释……完全无法用现有的神经毒理学解释……”他喃喃自语,目光在报告和林烬之间来回移动,“毒素的活性指标下降了超过百分之七十!代谢产物也出现了之前从未观测到的裂解路径……就像是……像是他的身体在那一刻,启动了一套我们完全未知的、极端状态下的自我净化与修复机制……”
他看向林烬,眼神复杂。这个男人的身体,仿佛本身就是一座充满了未解之谜的堡垒。
苏晚晴坐在稍远一些的椅子上,她没有再像之前那样紧紧抓住林烬的手,只是静静地坐着,目光落在虚空中的某一点。她的脸色比林烬好不了多少,眼底带着浓重的青黑,那是极度疲惫与精神剧烈震荡后留下的痕迹。
孤岛上的生死一线,病房里那声撕心裂肺的“不”,以及林烬“死而复生”时那双冰冷到极致的眼睛……这一切如同循环播放的噩梦,在她脑海中不断重现。
她差一点就永远失去他了。
不是因为敌人的子弹,而是因为一个隐藏在皮下信标里的、更加阴险的陷阱。
而他甚至……可能早就有所预料。
这种认知,让她感到一阵阵的后怕与心悸,也让她对林烬那个封闭而危险的世界,有了更深一层的、带着恐惧的认知。
病房门被轻轻推开,秦风走了进来。他脸上带着连夜追查后的疲惫,但眼神却锐利如常。他先看了一眼病床上情况稳定的林烬,微微松了口气,然后目光转向苏晚晴和陈国华。
“礁岛那边清理完毕了。”秦风的声音有些沙哑,“击毙四名武装分子,俘虏两人,都是外围角色,问不出‘夜莺’的核心信息。那艘接应的快艇在我们赶到前就逃入了公海,追丢了。”
他走到床边,将一份初步的审讯报告递给陈国华:“根据俘虏零星的供词,结合林烬带回来的数据和这次事件,技术部门做了交叉分析。基本可以确定,‘夜莺’是‘蚀骨’项目的主要负责人之一,性格极其谨慎、多疑,而且……对活体实验数据有着近乎偏执的追求。他这次现身,主要目的很可能就是获取林烬在毒素爆发至‘死亡’这个过程的完整、真实数据。”
秦风顿了顿,看向林烬,语气带着一丝凝重:“至于那个信标里的致命后手……技术部门初步判断,那可能是一种基于生物反馈的‘应激触发器’。当监测到宿主体内毒素浓度达到某个阈值,或者生命体征降低到濒死状态时,会释放一种强效的神经兴奋剂或者某种生物信号,瞬间加剧毒素的发作,模拟出‘快速死亡’的状态,以确保目标彻底失去威胁,并且……为‘夜莺’提供一份完美的‘死亡过程记录’。”
陈国华倒吸一口凉气:“也就是说……林先生这次的‘濒死’,很大程度上是这个触发器造成的?!”
“可以这么理解。”秦风点头,“但诡异的是,林先生的身体……似乎对这种极端的刺激,产生了某种……意想不到的抗争和逆转。”他看向林烬的目光中,也带上了一丝难以言喻的探究。
一个能在这种精密恶毒的陷阱下,凭借自身硬生生挣回一条命的人,其身体和意志的强悍,已经超出了常规范畴。
病房内再次陷入沉默。
敌人比他们想象的更狡猾,更残忍。而他们唯一的利刃,此刻虽然侥幸未折,却也已是伤痕累累,并且身上还缠绕着更多未知的谜团。
“接下来……怎么办?”苏晚晴终于开口,声音有些干涩。她强迫自己从混乱的思绪中抽离,重新聚焦到现实。林烬还活着,但危机远未解除。
秦风沉吟片刻:“两条线。第一,我会继续深挖‘夜莺’和‘教授’的线索,那个礁岛坐标和俘虏的口供,是新的突破口。第二,”他看向林烬,“林先生需要绝对的安全和静养,他的身体情况……太特殊了,不能再暴露在任何风险之下。”
他这话是对苏晚晴和陈国华说的,但目光却意有所指地扫过林烬。
一直闭目不语的林烬,在此刻缓缓睁开了眼睛。
他的眼神不再有之前的涣散和死寂,虽然依旧带着重伤者的疲惫,但那份深潭般的冰冷与清醒已经回归。他没有看任何人,目光落在自己搭在床边、依旧显得有些无力的右手上。
“信标……”他开口,声音嘶哑,却清晰,“不止一个。”
一句话,让病房内的温度瞬间降至冰点!
秦风脸色骤变:“你的意思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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