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人离了岸边,快速踏入山林,并未敢有丝毫松懈。前路依旧漫漫,追兵之虞如影随形,五台圣境虽已在望,其间却不知还隐藏着多少艰难险阻。他们避开人烟稠密的城镇官道,专拣那荒僻的山野小径而行。此地表里山河,地形复杂,越往北行,山势愈发陡峻,沟壑纵横,为他们提供了天然的隐蔽,却也使得行程倍加艰辛。
连日奔波,风餐露宿,阿娜尔伤势虽愈,但身子终究比不得影枭、石磐这般练武之人,脸上不免带了几分憔悴。桑吉时时关照,将所剩无几的干粮清水优先予她,自己则常常默诵经文,以精神修为弥补体力消耗。影枭与石磐一前一后,始终保持高度警惕,如同最忠诚的护卫,将桑吉与阿娜尔护在中间。
这一日,行至一处无名山岭。时近黄昏,山间忽然起了大雾。这雾来得迅疾而浓重,初时如轻纱漫卷,不多时便已浓得化不开,白茫茫一片,笼罩四野,三五步外便难辨人影。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湿冷粘稠的气息,不仅遮蔽视线,更仿佛能隔绝声音,连脚步声都被吸入这无边的混沌之中,只余下几人粗重的呼吸和心跳声。
大家小心,这雾有些蹊跷。影枭压低声音示警,他的手始终按在腰间的短刃之上。石磐紧握兵器,瞪大双眼试图看透迷雾,低吼道:鬼气森森的,怕是又撞邪了!
桑吉凝神感知四周,眉头微蹙:此地气息驳杂异常,既有古战场般的肃杀戾气,又掺杂着一种...绵长而执拗的香火愿力。两股力量交织扭曲,形成了这天然的迷障。跟紧我,切勿走散。
四人摸索着前行,浓雾之中,方向难辨,只能凭着感觉向地势较高处攀爬。脚下的山路似乎经过人工修砌,铺着不甚规整的石块,湿滑难行。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前方浓雾稍淡,隐约现出一片黑沉沉的轮廓,似是一座依山而建的建筑群,飞檐翘角,在雾中若隐若现,透着一股苍凉古朴的气息。
像是一座祠堂。阿娜尔小声道,下意识地靠近了桑吉。
越是靠近,那雾气中的肃杀与愿力交织的感觉便越是强烈。道路两侧,开始出现一些模糊的石刻轮廓。初时以为是山石,走近才看清,那竟是一尊尊雕刻古拙的石像生!文臣武将、石马石羊,默然矗立雾中,历经风雨剥蚀,面容已多模糊,但那沉默的姿态,却仿佛承载着千年的重压。
诡异的是,在这浓雾与诡异气场的影响下,那些石像生僵硬的线条似乎变得柔和,模糊的面容仿佛在雾气的流动中微微扭曲,竟似活了过来!耳边似乎传来极其细微、若有若无的低语声,像是无数人在窃窃私语,又像是风穿过石缝的呜咽,仔细去听,却又什么都听不真切,只让人觉得心烦意乱,头皮发麻。
不对劲!石磐猛地停下脚步,横棍身前,这些石头疙瘩,好像...在动?!
并非物理上的移动,而是在那浓雾与光影的错觉下,加之那无孔不入的精神干扰,使得那些石像生的投影、轮廓,仿佛在缓缓偏移、转身,用那空洞的眼窝着这群不速之客。
稳住心神!是幻象!桑吉沉声喝道,声音中蕴含一丝佛门清音,稍稍驱散了众人心头的压抑,我们误入了一个极其厉害的迷阵之中!此阵非单纯人为布置,乃是借用了此地古战场的遗留戾气,又与这座不知来历祠庙积累的香火愿力结合,天然形成,又经高人引导,化为鬼打墙一般的困阵!
话音未落,四周景象骤变!
浓雾剧烈翻腾,仿佛化作千军万马,喊杀声、金铁交鸣声、战马嘶鸣声凭空炸响,震耳欲聋!两侧的石像生仿佛真的活了过来,化作顶盔贯甲的武士,手持锈蚀的刀剑,迈着沉重的步伐,从雾中、从历史深处步步逼近!同时,又有无数模糊的、穿着各色朝代衣冠的虚影浮现,他们或跪拜,或祈祷,香火缭绕,喃喃的祈愿声与战场厮杀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极其矛盾、令人心智错乱的恐怖合鸣!
幻象丛生,真伪难辨!影枭娇叱一声,短刃出鞘,寒光闪过,一个扑到近前的被他斩中,却如劈烟雾般消散,但那冰冷的杀意却真实不虚。石磐怒吼连连,刀剑挥舞,将几个冲来的虚影砸碎,但更多的幻影又从雾中涌出,无穷无尽。
物理攻击效果甚微!此阵攻击心神,扰乱五感!桑吉迅速判断,他一把拉住几乎要陷入狂乱的阿娜尔,将她护在身后,同时脑中飞速运转,结合李鬼道长所授的奇门遁甲与五行八卦知识,观察着气场流动。
乾坤定位,山泽通气!此地势北高南低,背山面水,戾气属金,愿力属火,金火交战,混乱不堪!需找到水火既济、阴阳平衡之处,那便是生门所在!桑吉目光如电,无视周围扑来的幻影,紧紧盯着地面石块的走向和雾气流动的细微差别。
突然,他目光锁定侧前方不远处一块半埋于土、看似普通的古老石碑!那石碑所在之处,气场虽也混乱,但隐隐有一丝不易察觉的、中正平和的气息透出,仿佛是这狂暴能量场中一个微小的平衡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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