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方,瓦剌斥候队长,一个脸颊带有刀疤的壮汉,突然猛地举起右拳,队伍瞬间静止。他犀利的耳朵捕捉到了山脊上极细微的、碎石滚落的声响。几乎同时,山脊上的鞑靼首领也猛地抬头,阴鸷的目光瞬间锁定了河床中的瓦剌人。
狭路相逢!双方骤然照面,都是一怔,随即眼中爆发出毫不掩饰的警惕、敌意与杀机!在这敏感地带,异族的出现本身就意味着威胁与竞争!剑拔弩张的气氛瞬间绷紧至极限!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咻!咻!两支弩箭带着凄厉的破空声,从极高处精准射至!一支“铎”地一声,深深钉在瓦剌队长脚前不到一尺的泥土中,箭尾剧颤!另一支则擦着那名鞑靼杀手的脸颊飞过,带走一缕发丝,深深嵌入他身后的岩缝!
这突如其来的、挑衅般的冷箭,成了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鞑靼崽子!竟敢暗箭伤人!”瓦剌队长目眦欲裂,怒吼一声,彻底认定是对方率先发动袭击,毫不犹豫地抽出弯刀,如猛虎般扑向山脊!
“瓦剌走狗!自寻死路!”鞑靼杀手也被彻底激怒,同样认为对方卑鄙偷袭,厉啸声中,弯刀出鞘,如同嗜血的秃鹫,迎击而下!
狭窄的峡谷瞬间化作修罗场!刀光闪烁,怒吼与惨嚎交织,血花飞溅。双方本就积怨已深,互不信任,此刻更是杀红了眼,招式狠辣,皆欲置对方于死地。影枭则早在弩箭离弦的瞬间,便已如鬼魅般悄然后撤,融入了复杂的山石地貌之中,不留一丝痕迹。
半个时辰后,峡谷内重归死寂,唯有浓重的血腥味弥漫不散。五名瓦剌斥候与六名鞑靼杀手,竟无一生还,几乎是以命换命,同归于尽。仅剩一名腹部被剖开、肠子都快流出的瓦剌人,和一名断了一臂、浑身浴血的鞑靼人,凭借着顽强的生命力,拖着残躯,向着不同的方向艰难爬去,只想将“遭遇对方伏击”的消息带回。而这一切的始作俑者,早已远去。
次日黄昏,夕阳将群山染上一片凄艳的血红。一伙约二十余人的雁荡山匪寇,吵吵嚷嚷地沿着一条荒废的猎户小径行进。他们得到了神秘人的重金悬赏,要截杀四个携带重宝的男女。匪首是个独眼龙,满脸横肉,扛着一柄九环鬼头刀,骂骂咧咧地催促着懒散的手下。
“都给老子打起精神!逮到肥羊,够咱们快活半年!”突然,前方林中惊起一片飞鸟,扑棱棱的翅膀声打破了黄昏的寂静。
“什么动静?!”独眼龙匪首警觉地按住鬼头刀。
回答他的,是一阵冰冷机括的脆响和密集的锐器破空声!
嗖嗖嗖!十数支力道强劲的弩箭如同毒蛇般从林间阴影中激射而出,瞬间将五、六名匪寇射成了刺猬,惨叫着倒地!
“是官军!锦衣卫的弩!”匪寇中有人亡魂大冒,惊恐尖叫。
只见十余道身着飞鱼服、神情冷峻的身影,如同从地狱中浮现,自树林中稳步而出。为首的正是那名曾在古墓外发号施令的锦衣卫旗总,面色冷硬。他们追踪桑吉等人至此,正好撞上了这群撞上门来的匪寇。在傲慢的锦衣卫看来,这些乌合之众与路边的杂草无异,正好顺手铲除,以免碍事,亦可拷问是否见过目标。
“杀!鸡犬不留!”旗总冰冷地挥手下令。
训练有素的锦衣卫缇骑瞬间散开阵型,如同高效的杀戮机器,绣春刀光如匹练般闪烁,劲弩精准点射。匪寇虽人数占优,却是一盘散沙,欺压百姓尚可,怎是这些朝廷精锐的对手?顷刻间便被杀得血流成河,哭爹喊娘,阵型大乱。
而引发这场遭遇的,依然是桑吉的算计。他让影枭在匪寇必经之路上留下了几处显眼的、指向锦衣卫埋伏方向的“慌乱”足迹,又让阿娜尔在锦衣卫潜伏地附近,巧妙地利用一种特殊药草吸引了大量飞蚁聚集,制造出不自然的声响,引起了锦衣卫的警惕,也间接将他们的注意力引向了匪寇来的方向。
他借的是锦衣卫铲除障碍、宁错杀不放过的“势”。
战斗毫无悬念。不到一炷香的时间,二十余名匪寇尽数伏诛,独眼龙匪首被那旗总一刀劈飞了首级,兀自圆睁的独眼中充满了惊愕与不甘。锦衣卫迅速冷漠地检查尸体,并未发现目标踪迹,随即如同来时一般,无声无息地再次隐入山林,继续他们的追猎。只留下山谷中满地狼藉的尸骸和浓郁得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在夕阳下显得格外惨烈。
又一日,正午。一处距离明军边防哨卡仅数里之遥的隐蔽山谷。
十余名打扮成樵夫、药农模样的白莲教众,正在此秘密集结。他们神情狂热而警惕,低声交换着暗号,准备接应可能从此路经过的“圣物”,他们得到了关于金佛的信息,视其为明王降世的象征。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诡异的檀香和隐隐的狂热气息。
突然,山谷四周响起震耳欲聋的战鼓声与号角声!地面微微震动!
“白莲妖人!聚众谋逆!天兵到此,还不束手就擒!”如林的明军旗帜从山坡后竖起,大批顶盔掼甲的明军士兵如同钢铁洪流般从四面八方涌出,刀枪耀目,弓弩齐指,瞬间将这伙教众团团围住,水泄不通。带队的一名千户军官面色铁青,他接到可靠线报,称有大量形迹可疑、疑似白莲教核心人员在此聚集,图谋不轨,遂亲率精锐前来剿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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