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渊的虎口已经崩开第三道血口,暗红的血珠顺着指缝渗进掌心,在那团幽蓝法则线上腐蚀出细密的小孔。
法则线发出尖啸,像活物般绞紧他的手指,每一根神经都在灼烧——这是法则反噬的剧痛,比被废修为时的经脉寸断更甚百倍。
“再一寸。”他喉咙里挤出破碎的音节,额头的青筋暴起如蚯蚓,几乎要挣破皮肤。
洞外的雷声又近了些,震得洞顶碎石簌簌往下掉,有一粒砸在他肩甲上,疼得他身形微晃。
虚无从裂痕里传来的嘶吼突然变了调,带着几分慌乱:“你敢……这是混沌母体的权柄!”
林渊的瞳孔骤然收缩。
他想起玄枢曾说过,混沌母体的投影最擅长吞噬法则,而眼前这团幽蓝里,正有无数细小的符文组成“混沌”二字。
可此刻他顾不上那么多——苏清璃被混沌侵蚀的脸在脑海里闪过,还有百年前沉睡时,玄枢说的那句“她的意识正在被混沌海同化”。
“收!”他再次大喝,九狱塔的虚影压下,塔身“囚”字纹却只在虚无身上炸开一道浅痕。
塔影剧烈震颤,像被无形的手攥住了脖颈。
“你的意志还不够坚定。”玄枢的声音突然在识海响起,带着几分沙哑,“塔不是工具,而是你的一部分。你在恐惧什么?”
林渊的动作顿住。
冷汗顺着下巴砸在地上,他望着掌心那团几乎要溜走的法则线,突然想起矿洞塌方时,他被埋在碎石下三天三夜,靠喝自己的血撑着;想起重返宗门时,那个曾经欺辱他的外门执事用剑尖挑起他的下巴,说“废人也配学剑”;想起苏清璃被黑衣人带走前,她染血的手死死攥着他的衣角,说“阿渊,别来找我”。
“我恐惧的……”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的浑浊被烧得干干净净,“是连她最后一丝意识都护不住。”
九狱塔第九层突然传来轰鸣。
那声音像古钟,又像某种远古巨兽的嘶吼,震得林渊识海发疼。
他感觉有根细针扎进灵魂深处,顺着血脉往四肢百骸钻——那是九狱塔在与他共鸣。
“去他妈的工具。”他低笑一声,血沫溅在法则线上,“你本就是我骨血里的刺。”
洞外的雷声在这一刻炸响,紫雷劈碎洞口的巨石,碎石如暴雨般砸来。
林渊却像是没看见,他松开攥着法则线的手——不是放弃,而是掌心翻涌的金纹突然化作锁链,缠上那团幽蓝。
九狱塔的虚影开始扭曲。
原本的青铜塔身剥落,露出下面漆黑的骨节,一节节堆叠,最终在他背后凝成一座巨塔。
那是由无数脊椎骨组成的塔,每一节骨头上都刻着古老的咒文,最顶端的骨节上,“囚”字泛着幽光,像滴凝固的血。
虚无的嘶吼戛然而止。
林渊能清晰感觉到,这巨塔的每一丝震动都与他的心跳同频。
他抬手按在塔身上,指尖触到的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温热的骨茬——像在触碰自己的脊骨。
“现在,”他望着那团仍在挣扎的法则线,声音轻得像叹息,“该你怕了。”
九狱塔第九层的门“轰”地洞开。
这一次没有抗拒,只有无尽的吞噬之力从门内涌出。
那团幽蓝法则线突然疯狂收缩,试图逃回虚无的裂痕里,却被骨塔投下的阴影牢牢罩住。
虚无的“身体”开始崩解。
它不再发出嘶吼,而是发出类似呜咽的尖鸣,裂痕里的幽光急剧黯淡。
林渊看见,法则线最深处那个小光团正在颤抖,像被踩住尾巴的幼兽。
洞外的雷声不知何时停了。
但林渊后颈的凉意更甚,仿佛有双眼睛正透过云层,死死盯着这突然显化的骨塔。
“不可能……”虚无的声音突然变得尖细,带着无法置信的颤抖,“九狱塔怎么会……”
它的话没说完。
林渊掌心的金纹锁链猛地收紧,那团幽蓝法则线被扯进了骨塔第九层。
门扉重重闭合,发出“咔嚓”一声,像是什么东西彻底碎裂。
骨塔虚影开始消散,最后一节脊椎骨没入林渊后背时,他听见玄枢的叹息:“原来你早该明白——塔是你的脊骨,你是塔的意志。”
洞外的云层突然翻涌。
林渊转头望去,只见云缝里有一抹暗红闪过,像只被激怒的眼睛。
他摸了摸后颈,那里有个淡金色的印记,正是骨塔的形状。
虚无残留的法则碎片在空气中漂浮,其中一片突然炸开,传来最后一声尖叫:“他唤醒了……”
声音戛然而止。
林渊望着掌心还未干涸的血,又摸了摸后背的印记。
九狱塔的嗡鸣仍在识海回荡,这一次,他听得很清楚——那不是塔在说话,是他自己的心跳。
洞外的风卷着云散去,露出一角青天。
但林渊知道,刚才那抹暗红不会轻易罢休。
他弯腰捡起地上的太虚剑,剑刃映出他眼底的冷光——这一次,他不会再让任何东西,从他的骨塔里逃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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