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撕裂云层,我腾空而起,轩辕剑在掌中震颤,剑尖划破气流发出低鸣。身后沙地上那支传讯羽箭还在微微晃动,烬羽的脸色像被寒霜覆过。我没有回头,也不能回头。
离渊来了又如何?三千精锐压境又如何?
我只知道,若再不问出那个名字的真相,我的魂魄就算拼回来,也不再完整。
剑光破开昆仑虚护山结界时,守门弟子只来得及喊一声“住手”。我掠过白玉阶前的石灯,足尖点地便冲向禁地深处。体内灵力尚未恢复,经脉如枯河干裂,每一步都牵扯着旧伤,可胸腔里那股灼热却越烧越旺——像是有什么东西,正从记忆最深的角落往外撞。
闭关殿外,九重符文锁阵已亮起,金光流转,阻我前行。
我不停步,抬手将轩辕剑插入地面。剑身嗡鸣,一道微弱的银光自刃口蔓延而出,与符文相触的刹那,所有禁制竟同时震颤。这是只有主人血脉才能引发的共鸣。墨渊炼剑时种下的契印,从未消散。
大门轰然开启。
殿内烛火摇曳,墨渊盘坐于高台之上,双目紧闭,周身环绕着淡淡的仙辉。他似有所觉,眉头微动,却未睁眼。
“弟子司音,求见师父。”我跪下,声音压得很低,但字字清晰,“有事不明,不敢不起。”
他没有回应。
一股无形的压力自上方压落,如千钧重山坠在肩头。我膝盖陷进青砖,额头抵地,冷汗顺着鬓角滑下。这是神识压制,是师尊对违令弟子的惩戒警告。
可我不退。
“三百年前,瘴气林中有个女孩,她娘死在骨刺之下,她抓住我的衣角叫我大哥哥。”我抬起头,喉咙发紧,“后来她在诛仙台捡我的魂魄,在若水河畔耗尽修为救我回来。她叫阿烬……您知道她是谁,是不是?”
墨渊终于睁眼。
目光如冰刃扫来,殿中温度骤降。烛火凝滞,连空气都仿佛冻结。
“迦叶。”他开口,声音平静得可怕,“你已失忆多年,如今执迷于一段幻影,是想堕入情障,毁去道基么?”
“我不是迦叶!”我猛地站起,挣脱神压,膝盖上的血渗进砖缝,“我是司音!哪怕魂碎两次,我也记得她的脸!记得她哭着喊我的名字!您让我忘了她,可为什么轩辕剑认我?为什么玉珏会烫得像烙在我心上?”
他眸光一冷:“翼族女子,血脉不纯,私通魔域,本就是三界之患。你为她两度陨落,已是劫数尽头。若再执迷不悟,便是逆天而行。”
“逆天?”我冷笑,声音嘶哑,“那年诛仙台雷劫落下时,是谁站在天族阵前说‘三界平等’?是谁教我不可弃弱小于不顾?可当那个孩子真的出现在我面前,您却要我忘了她?”
墨渊缓缓起身,长袍无风自动。他走下高台,每一步落下,地面便浮现出一朵金色莲纹。
“你可知为何我让你转生为迦叶?”他停在我面前,目光沉如深渊,“因为你动了不该有的心。你护她,不止因她是弱者,更因她是你心中执念。这份执念,足以动摇昆仑虚根基。”
“所以您封了我的记忆?”我盯着他,“用天道之名,抹去一个人的存在?可她不是幻影!她是活生生的人!她为我流的血、受的痛,都在那里!您看不见,但我记得!就算现在记不全,我也要找回来!”
“够了!”他厉喝,袖中飞出一道仙索,瞬间缠住我双臂。那力量沉重如山,将我狠狠掼倒在地。砖面裂开蛛网状的痕迹,我咬牙撑起身子,嘴角溢出血丝。
“你身为昆仑虚弟子,当以秩序为先。”墨渊俯视我,语气不容置疑,“放下执念,方可归位。”
“若您所谓‘秩序’,是要我忘记一个曾用命换我活着的人……”我抬起眼,直视他,“那这秩序,我不再信了。”
殿内死寂。
墨渊神色未变,可掌心已凝聚起一团纯粹的仙力。那是惩戒叛徒的净魂光,一旦落下,轻则削去百年修为,重则神识受损,永难复原。
我却不惧。
“您打也好,罚也罢。”我一字一句道,“但只要我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要想起她。阿烬……这个名字,不是您能抹去的。”
他眼中闪过一丝震动,随即化作更深的寒意。
“既然如此……”他抬手,仙光暴涨,“便去锁仙崖面壁三年,直到你学会何为克制。”
光柱即将落下的一瞬,我忽然感觉到怀中的玉珏剧烈震动。它贴着心口的位置滚烫如炭,仿佛在呼应某种即将到来的断裂。
就在这时,远方传来一声钟响。
悠远沉重,穿透云层。
那是昆仑虚最高处的警世钟,百年未鸣。一旦响起,意味着外敌入侵或天象异变。
墨渊动作微顿,眉心皱起。
我也听见了——那钟声里,夹杂着一丝极细微的幽暗波动。
是翼族的灵能气息。
烬羽那边出事了。
我猛然抬头:“若您此刻罚我入崖,等我出来时,或许她已经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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