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那场秋雨中的决裂后,东宫锦瑟院仿佛被抽走了最后一丝暖意,彻底沦为一座华美的牢笼。
江浸月与顾玄夜之间,所有温情脉脉的伪装都被撕去,只剩下冰冷而明确的上下级关系。
他是宸国的太子,未来铲除晏国的布局者;而她,是他手中最锋利、也最隐秘的棋子——一名即将被送入晏国皇宫的细作。
深秋的夜,寒意已浓。
子时刚过,万籁俱寂,唯有巡夜侍卫规律而沉重的脚步声偶尔打破东宫的宁静。
顾玄夜一身玄色劲装,悄无声息地出现在锦瑟院外,没有带任何随从。
他推开房门,室内没有点灯,只有清冷的月光勾勒出江浸月坐在窗边的身影。
她同样穿着一身便于行动的深色衣裤,长发利落地束在脑后,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如同戴上了一张冰雕的面具。
“走吧。”
顾玄夜的声音低沉,不带丝毫情绪。
江浸月站起身,没有看他,沉默地跟在他身后。
两人一前一后,如同幽灵般穿过重重殿宇楼阁,避开所有明岗暗哨,最终来到东宫最深处一座看似废弃的偏殿前。
顾玄夜在殿门一处不起眼的浮雕上按了几下,伴随着机括转动的轻微声响,地面一块石板缓缓滑开,露出一个向下的、黑黢黢的入口,阴冷潮湿的气息扑面而来。
这是一处连东宫大多数人都不知道的密室,或者说,是地牢的入口。
沿着狭窄而陡峭的石阶向下,空气愈发阴冷,墙壁上挂着昏暗的油灯,火苗跳跃着,在斑驳的墙壁上投下扭曲晃动的影子。
深入地下约莫两层楼的高度,眼前豁然开朗,是一个巨大的、由坚硬岩石开凿出的地下空间。
这里灯火通明,却更显阴森。
空间被粗如儿臂的铁栅栏分割成数个区域,有的空着,有的则隐约传来低沉的兽吼和锁链拖曳的声响。
一个身形瘦削、面容冷硬如同岩石的中年男子早已在此等候。
他穿着一身灰布短打,眼神锐利如鹰,气息内敛,仿佛与这地下的阴影融为一体。
他是“影煞”,顾玄夜麾下最神秘的暗卫首领,也是负责训练死士和顶尖杀手的教官。
“殿下。”
影煞抱拳行礼,声音沙哑干涩,目光随即落在江浸月身上,那眼神如同在审视一件兵器,冰冷而客观。
顾玄夜微微颔首,对江浸月道:“从今日起,由他负责教导你。影煞会教你一切在晏宫生存、以及……必要时杀出重围的本事。”
他顿了顿,目光深沉地看着她,
“记住,你不再是需要人庇护的弱质女流。你要成为宸国嵌入晏国心脏最致命的暗刃,也要成为能在任何绝境中活下来的……第一杀手。”
江浸月迎上他的目光,眼中没有任何波澜,只有一片死寂的冰冷。
“属下明白。”
她的回答简洁而公式化。
顾玄夜不再多言,转身离开了这地下空间,将江浸月彻底交给了这片黑暗与残酷。
训练,从当夜便开始了。
第一课,是生存。
影煞没有任何废话,直接打开了其中一个铁笼。
伴随着一声震耳欲聋的咆哮,一头体型硕大、眼中闪烁着饥饿绿光的恶狼猛地扑了出来!那狼显然被饿了数日,涎水顺着獠牙滴落,带着腥臭的气息直冲江浸月面门!
“杀了它,或者被它吃掉。”
影煞的声音毫无感情地在身后响起。
江浸月瞳孔骤缩,心脏在瞬间停止了跳动。
她从未如此近距离地面对这样的猛兽,那原始的杀戮气息几乎让她窒息。
恶狼后腿蹬地,带着腥风扑来!
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
在那电光火石之间,她猛地向侧后方翻滚,险之又险地避开了狼扑。
粗糙的石地磨破了她的手肘和膝盖,火辣辣地疼。
恶狼一击不中,调转方向,再次扑来。
没有武器,没有援助。
江浸月眼中闪过一丝狠厉,她想起了醉仙楼里那些欺辱她的人,想起了顾玄夜冰冷的算计,想起了父母惨死的画面……
所有的恐惧仿佛化为了燃料,点燃了她骨子里的凶性!
她不再闪避,看准恶狼再次扑来的瞬间,猛地迎了上去,用尽全身力气,用手臂死死箍住恶狼的脖颈,整个人如同藤蔓般缠了上去!
恶狼疯狂地挣扎,利爪在她背上、手臂上划开一道道深可见骨的血痕,剧痛几乎让她晕厥。
但她咬紧牙关,死不松手,另一只手摸索着,猛地插向恶狼的眼睛!
“嗷——!”
凄厉的惨嚎在地牢中回荡。
一番近乎原始的搏杀后,江浸月浑身是血,摇摇晃晃地站在场地中央,脚下是那头眼球被戳瞎、喉咙几乎被她用石头砸碎的恶狼尸体。
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汗水、血水和狼的涎水混合在一起,顺着她的下颌滴落。
她感觉不到疼,只有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和……一种陌生的、冰冷的东西在心底滋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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