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了昨夜那“百兽围匪”的惊悚(对土匪而言)又震撼(对林辰而言)的一幕,林辰看灰驴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敬畏中带着一丝麻木——反正这位爷做出什么事来,他都不会觉得奇怪了。
休整一夜,继续深入。越往万兽山脉腹地走,周遭的环境越发奇诡。参天古木的树冠上垂落着不知名的藤蔓,开着色彩妖异的花朵;奇形怪状的菌类在潮湿的树根处丛生;空气中弥漫着浓郁到化不开的草木清香与腐殖质混合的复杂气味,偶尔还能闻到一丝丝若有若无的、甜腻中带着危险的异香。
“大家小心,这里的植物很多都可能带毒。”白芷提醒道,她出身锻器世家,对矿物、植物也有些了解。
罗横更加警惕,刀不离手。
灰驴却依旧从容,它似乎对这片危机四伏的土地了如指掌,总能避开那些颜色过于鲜艳的毒蘑菇和散发着甜腻气味的诡异花朵。它甚至偶尔会停下,用鼻子从某个不起眼的角落拱出一株看起来平平无奇的草药,示意林辰收起来。
“犟爷,这又是什么宝贝?”林辰现在已经习惯了“捡破烂”。
灰驴用鼻子在地上划拉:“清心草,避瘴。”
林辰赶紧收好,这可是保命的东西。
走了约莫半日,前方出现了一片相对开阔的谷地。谷地中央,竟然坐落着一个小型的村落!村落依山而建,房屋多以原木和巨石搭建,风格粗犷古朴。更令人惊奇的是,村落周围,竟悠闲地漫步着许多野兽!有温顺的鹿群,有嬉闹的猴群,甚至还有几头体型庞大的黑熊在村口懒洋洋地晒太阳!这些野兽与村民之间,似乎存在着一种奇特的和谐。
“这……这里有人居住?还能和野兽和平共处?”林辰惊讶道。
白芷也美眸圆睁:“莫非……是传说中隐居在万兽山脉的‘御兽族’?”
“御兽族?”林辰还是第一次听说。
“嗯,”白芷点头,“据说是一个古老的部族,世代居住于万兽山脉,掌握着与百兽沟通、甚至驱使野兽的秘法,极少与外界接触。没想到真的存在!”
他们的出现,自然也引起了村落和那些野兽的注意。村口的黑熊站起身,警惕地望过来;鹿群停止了进食;猴群在树梢上发出吱吱的警告声。几个穿着兽皮衣服、脸上涂抹着彩色纹路的精壮汉子,手持骨质长矛,从村子里快步走出,拦在了他们面前。
为首的是一个身材格外高大、脸上有一道爪痕的中年汉子,他目光锐利如鹰,扫过林辰几人,最后定格在灰驴身上,眼神中充满了审视和一丝难以言喻的凝重。
“外来者,止步!此地乃我御兽族领地,不欢迎外人!”爪痕汉子声音低沉,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他身边的几个汉子也握紧了长矛,而那些野兽则开始发出低沉的咆哮,缓缓围拢过来,气氛瞬间变得紧张。
林辰心里叫苦,刚出狼窝(土匪),又入虎口(字面意思)?他赶紧上前一步,拱手道:“这位大哥,我们只是路过,绝无恶意……”
话未说完,灰驴却已经越众而出,直接走到了那爪痕汉子面前。
御兽族的汉子们和周围的野兽顿时更加警惕,几头黑熊甚至人立而起,发出威胁的吼声。
灰驴对这一切视若无睹,它抬起头,平静地看着那爪痕汉子,然后……它没有像往常那样用鼻子划拉,而是抬起前蹄,以一种极其复杂、仿佛蕴含着某种古老韵律的节奏,在地上轻轻敲击起来!
“咚…咚咚…咚…咚咚咚…”
蹄声时而急促,时而舒缓,时而沉重,时而轻灵,仿佛在演奏一曲无声的古调。
那爪痕汉子起初还一脸戒备,但听着听着,脸上的神色逐渐变了!从警惕变成惊讶,从惊讶变成难以置信,最后变成了浓浓的震撼和……一丝敬畏?!
他身后的其他御兽族汉子也面面相觑,显然也听懂了这蹄声中的含义。
蹄声停止。
爪痕汉子深吸一口气,看向灰驴的眼神彻底变了,他右手抚胸,对着灰驴微微躬身,用带着浓重口音但清晰可辨的官话说道:“原来……是尊驾莅临!失敬!失敬!”他态度前倨后恭,转变之快让林辰瞠目结舌。
灰驴坦然受之,甩了甩尾巴。
爪痕汉子又看向林辰几人,语气客气了许多:“这几位是尊驾的同伴?请随我来,我带你们去见长老。”
林辰几人晕乎乎地跟着爪痕汉子,在一众野兽好奇(或者说敬畏)的目光注视下,走进了这个神秘的御兽族村落。村落里的房屋都很简陋,但异常干净整洁。不少村民(无论男女老少)脸上或身上都有着野兽抓痕或图腾纹身,他们看到灰驴,都纷纷停下手中的活计,投来好奇而尊敬的目光。
村落中央有一棵巨大的、需要十人合抱的古树,树冠如华盖,遮天蔽日。古树下,搭建着一个宽敞的木台,上面铺着厚厚的兽皮。一位须发皆白、脸上布满皱纹、但眼神却异常清澈深邃的老者,正盘膝坐在兽皮上。他手中拄着一根顶端镶嵌着不知名兽骨的木杖,气息沉静,仿佛与周围的环境融为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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