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突然被撞开。
一道黑影冲进来,带着夜风的湿气。
是周哑婆。
她一头白发凌乱,手里攥着一串骨铃,脸色惨白如纸。
她一句话没说,抬手就把骨铃砸在桌上。
铃声本该清脆。
可这一次——
咚、咚。
两声闷响,像钟鸣,震得地面都在颤。
周哑婆的骨铃砸在桌上,发出两声闷响,像是从地底深处传来的回音。
那声音不像是铃,倒像是一口锈蚀千年的钟被敲醒了。
我浑身一紧,后槽牙不受控制地咬在一起,仿佛有股冷气顺着脊椎往上爬。
凡子猛地站起身,手语翻得极快。
他脸色变了:“她说……地下的‘口’要开了。因为‘名字填满了’。”他顿了顿,声音压低,“六个岗位,七日时限,缺一人则溢,多一人则裂。”
我盯着周哑婆。
她没眨眼,浑浊的眼珠死死钉在我脸上,像在看一个已经写下名字的死人。
“你若不穿鞋,就得有人替你穿。”她终于开口,嗓音干涩如砂纸磨骨,“你若不进井,就得有人替你沉。”
屋里没人说话。
打印机还在冒黑烟,残页挂在出口,半张焦纸晃着,像条断舌。
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这不只是轮岗,也不是简单的替死。
它是收编——用名字、用记录、用规则,把活人一步步塞进它的体系里。
吴青山没死透,王德海成了替补,陈国富被列进名单……它在造一个闭环,一个能把整个殡仪馆都吞进去的闭环。
而我,是最后一个还能动的人。
我看向监控屏。时间跳到凌晨六点十七分。
画面里,替身推门而出。
它走得笔直,像具被线吊着的傀儡,直奔走廊尽头的考勤机。
摄像头下的光影扭曲了一瞬,仿佛空气在沸腾。
打卡瞬间,系统弹出两条记录:
【吴青山(归编)】
【王德海(临时替补)】
警报骤然撕裂寂静。
红光炸闪,整栋楼的灯疯狂明灭,像是有人在抽搐中呼吸。
天花板的电线噼啪作响,档案室的打印机猛地喷出一股黑烟,纸张卡住,半页残页垂落——
上面只有一行字,墨迹未干,边缘焦黑,像是从火里抢出来的:
“林小舟,带教考核第三项:你准备让谁替你死?”
我盯着那行字,胸口像压了块冰。
凡子冲过来抓我胳膊:“系统在反噬!它知道替身是假的,但它不确定谁是真的!你在扰乱它的判断!”
我甩开他,转身就往井口跑。
寒风灌进走廊,锅炉房方向传来布料摩擦的窸窣声。
我不敢回头,但我知道——那件白袍,正在立起来。
井口还是老样子,六双童鞋浮在水面,湿漉漉的,像是刚从谁脚上脱下来。
我从怀里掏出黄师傅给的“浮履”——一双用槐木粉和狗尾草编的草鞋,说是“踩不沉的命”。
我咬牙,把它扔进井里。
鞋落水面,没沉。
反而泛起一圈白雾,乳白色,带着腥甜味。
雾气一荡,六双童鞋齐齐震颤,像听见了召唤。
我站在井边,对着黑暗大吼:
“我的名字还没热乎!轮不到你们来点!”
话音落下,整口井静了两秒。
然后,打印机那边传来一声短促的抽纸声。
又一张纸缓缓吐出。
我没去拿。
我知道它写的是什么。
我知道它在等什么。
我站在原地,手心全是冷汗,脑子里却忽然一片清明。
它问我准备让谁替我死。
可它从来没问过——我愿不愿意自己活下来。
我盯着那半页烧焦的残纸,那句话像钉子,一根根钉进脑仁。
我忽然笑了。
笑得有点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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