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暗的下水道里,魏和尚咧着嘴,在黑暗中无声地笑着,两排大牙在想象中闪着白光。他一屁股坐在地上,胸膛跟破风箱似的起伏,好半天才把气喘匀。
“他娘的……比跟坂田联队拼刺刀还过瘾……”
何雨柱靠在冰冷的墙壁上,呼吸也有些急促,但声音却像是这地底下万年不变的石头,听不出半点波澜。
“把货拿出来,点点数。”
魏和尚一下子来了精神,他献宝似的解开自己的麻袋,把里面的东西一件件摸出来,嘴里还念念有词:“柱子哥,你看!这玩意儿,上面全是小钢珠,滑溜得很!还有这个,一层套一层,跟宝塔似的!肯定都是好东西!”
他摸出四五个大小不一、结构复杂的齿轮和轴承组,每一个都沉甸甸的,散发着机油的香气,在这恶臭的管道里,这股味道竟显得格外亲切。
黑暗中,何雨柱也打开了自己的挎包。他没有把东西拿出来,只是从里面摸出了一个最小的木箱,递给魏和尚。
“你摸摸这个。”
魏和尚好奇地接过来,入手却是一愣。
轻飘飘的。
他扛回来的一个铁疙瘩,比何雨柱这五六个箱子加起来都重。
“柱子哥,这……这里面装的啥?木头疙瘩?”
何雨柱没回答,他从箱子里,小心翼翼地取出一件东西,塞到魏和尚手里。那东西,入手微凉,光滑如玉,是一个圆形的、晶莹剔透的……玻璃片?
魏和尚把它拿到眼前,虽然什么也看不见,但他能感觉到,这块“玻璃片”的边缘,被精密的金属圈包裹着。它不像普通的玻璃,带着一种奇异的质感。
“和尚,”何雨柱的声音在黑暗中响起,带着一丝魏和尚从未听过的、近乎叹息的满意,“你拿回来的是骨头,能让机器跑起来。”
他顿了顿,声音里仿佛也带上了那块玻璃片的质感。
“我拿回来的,是眼睛。”
“能让咱们的枪,在八百里外,看清鬼子脑门上是第几根毛的……眼睛。”
魏和尚拿着那块小小的玻璃片,手僵在了半空。他脑子里嗡的一声,仿佛又回到了被那颗“震天雷”闪瞎眼的瞬间。
八百里外……看清鬼子脑门上的毛……
他虽然读书少,但也知道八百里是从这儿到天边了,可他一点不觉得柱子哥在吹牛。他只是觉得,自己手里的这玩意儿,比他扛回来的那袋子铁疙瘩加起来,还要重上千倍万倍。
独立团后山指挥部,李云龙嘴里已经烧出了燎泡。
一天一夜了。
整整一天一夜,连个屁的动静都没有。
派出去的侦察兵,在太原外围转悠了一圈,只带回来一个消息:昨晚太原兵工厂大乱,据说是电源被炸了,丢了东西,全城戒严,正在抓贼。
这消息让李云龙的心,一半飞上了天,一半沉进了地。
飞上天的是,这事准是柱子干的,他娘的,真把鬼子窝给捅了!
沉进地的是,全城抓贼,他们俩能跑出来吗?
“老李,你坐下喝口水行不行?这地都快被你踩出坑了。”孔捷有气无力地劝着。他也一宿没合眼,眼圈黑得跟大熊猫似的。
“喝水?老子现在喝的下去吗?”李云龙一瞪眼,指着地图上的太原城,急得直转圈,“你说,这都什么时候了?人呢?不会真让鬼子给堵在城里了吧?他娘的,老子就不该让他去!我这是赔了夫人又折兵啊!把个活财神,亲手送鬼子嘴里去了!”
赵刚放下手里的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老李,越是这个时候越要冷静。柱子不是一般人,他敢干,就肯定留了后路。我们现在能做的,只有等。”
“等!等!等到什么时候是个头?”李云龙一屁股坐下,又猛地弹起来,一拳砸在桌子上,“老子这心里,跟养了一万只蚂蚁似的!他要是回不来,我……我他娘的就带兵去打太原!给柱子报仇!”
“你疯了!”孔捷和赵刚异口同声地骂道。
就在窑洞里三个人大眼瞪小眼,气氛压抑到极点的时候,洞口一个警卫员连滚带爬地冲了进来,脸上又是惊又是喜,话都说不利索了。
“团……团长!回……回来了!”
“谁回来了?”李云龙一把揪住他的领子。
“柱子哥!还有和尚!他们回来了!”
“轰”的一声,李云龙的脑子炸了。他一把推开警卫员,像头疯牛一样冲出了窑洞。孔捷和赵刚也紧跟着跑了出去。
月光下,靶场上。
两道人影,一高一矮,跟从地里冒出来似的,正站在那儿。正是何雨柱和魏和尚。两人身上又是泥又是水,跟逃荒出来的难民没什么两样,可那精神头,却好得很。
李云龙跑到跟前,刹住脚,他没先问别的,一双眼睛死死盯着两人背上那两个鼓鼓囊囊的麻袋。
“东西呢?”他的声音都哑了。
魏和尚嘿嘿一笑,献宝似的把自己肩上的麻袋往地上一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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