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方淳那句关于“白苍”的诛心之言,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让整个大殿的质疑之声彻底炸开。
无数道目光在叶苍身上扫过,那里面包含的怀疑、审视,甚至是一丝幸灾乐祸,比任何刀剑都更让人难以忍受。
叶苍脸色铁青,胸中怒火翻腾,却也知道,此刻再多的辩驳在那些先入为主的怀疑面前,都显得苍白无力。
他只能死死盯着东方淳,试图从对方那冰冷的面具下,看出一丝一毫的破绽。
然而,东方淳似乎觉得这还不够。
他不再看叶苍,而是转向在场众人,声音沉痛而肃穆:“我知道,仅凭物证与过往,或许还有人心中存疑。毕竟,叶掌门也是一派宗师,素有威望。”
他这话看似在为叶苍开脱,实则将叶苍架得更高,只为让他摔得更重。
他微微抬手,向后一挥:“带上来!”
人群分开,两名鸣鸿山庄弟子搀扶着一个身影,缓缓走到大殿中央。
那是一名年轻的鸣鸿山庄弟子,身上穿着守夜弟子的服饰,但此刻那身衣服已是破损不堪,沾满了尘土和早已干涸发黑的斑驳血迹。
他脸上带着几处明显的淤青,一条胳膊用布带吊在胸前,脸色惨白如纸,眼神涣散,充满了劫后余生的惊恐。他整个人的状态,一看便是经历了极大的惊吓与创伤。
他一见到东方淳,“扑通”一声便软倒在地,身体筛糠般抖动起来,声音嘶哑颤抖,带着浓重的哭腔:“庄……庄主……弟子……弟子……”
“不必惊慌,将你那晚所见,原原本本,告知天下英雄。”东方淳的声音带着一种奇异的安抚力量,却又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
那守夜弟子深吸了几口气,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断断续续地开始叙述,声音不大,却因为大殿极度的安静,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
“三……三日前,夜里……该弟子与两位师兄……在藏刀山后山碧落阁外围巡守……约莫子时前后,忽然……忽然听到阁楼方向传来一声极轻微的异响……”
他眼神中浮现出巨大的恐惧,仿佛再次回到了那个恐怖的夜晚。
“我们……我们立刻赶过去查看……就……就看到一个黑影,快得像鬼一样……从碧落阁的窗口掠出……张师兄上前喝问,那……那黑衣人二话不说,反手就是一剑……快!太快了!弟子根本没看清招式,张师兄……张师兄他就……就倒下了……喉咙被割开了……”
他声音哽咽,浑身抖得更厉害。
“李师兄见状拔刀冲上去……那黑衣人……身法如鬼魅,剑法更是高得吓人……只……只一招,李师兄的刀就被挑飞,胸口被刺了个对穿……我……我当时吓傻了,躲在假山后面,动也不敢动……”
他吞咽着口水,脸上毫无血色。
“那黑衣人……杀了两位师兄,似乎……似乎在身上摸索了一下……然后……然后弟子就看到,他好像不小心掉落了什么东西,又好像……又好像是从他身上被扯下了一小片布料……他看了一眼,没理会,身形一晃,就……就消失在夜色里了……”
“弟子……弟子等他走了好久,才敢爬出来……就……就在两位师兄尸体旁边,发现了……发现了这枚暗器……”
他颤抖着手指,指向东方云手中那枚青蛇鳞,“还……还有不远处石缝里,那片……那片衣角……”
说完这些,他仿佛虚脱了一般,瘫软在地,低声啜泣起来,那悲恸与恐惧,不似作伪。
人证!活生生的人证!
他的叙述,完美地“解释”了青蛇鳞和衣角为何会出现在现场——是那“黑衣人”在搏斗或匆忙中不慎遗落的!这几乎补上了证据链的最后一环!
“荒谬!一派胡言!”
叶苍再也忍不住,厉声打断这精心编织的谎言。
他目光如电,扫过那守夜弟子,最终落在东方淳脸上,“三日前夜晚,我根本不可能在你鸣鸿山庄!那时,我正与风儿从山下菩提院返回剑阁!当晚,我便与郭雪儿长老在后山竹林论剑,切磋武学,直至天明!此事,我儿叶聆风,以及郭雪儿长老皆可作证!我叶苍岂有分身之术,能一夜之间往返数百里,去你鸣鸿山庄行那盗窃之事?!”
他必须抛出自己的不在场证明。
一直站在叶苍身侧后方的郭雪儿,立刻毫不犹豫地向前一步。
她面色沉静,眼神清澈而坚定,目光扫过在场众人,声音清晰地响起:“我可作证!掌门所言句句属实!三日前夜晚,掌门确与我在后山竹林论剑。我们探讨剑法精要,印证武学心得,直至天亮,从未离开!我郭雪儿,愿以自身名誉乃至性命担保!”
她的证词掷地有声,带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坦荡。
然而,不等其他众人消化这个信息,东方云立刻发出一声充满讥讽的冷笑,声音尖锐地响起:
“郭长老?”他斜睨着郭雪儿,嘴角勾起一抹毫不掩饰的鄙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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