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石城,名副其实。
尚未靠近,便能看到远方地平线上那一片突兀的、仿佛被巨神用浓墨涂抹过的黑色轮廓。
城墙并非砖石垒砌,而是由一种天然的、泛着金属冷光的巨大黑石堆叠而成,粗糙,狰狞,如同匍匐在大地上的凶兽骨骸。
空气中开始弥漫起一股淡淡的硫磺气息,混杂着尘土与一种……若有若无的血腥味。
越靠近城池,周遭的环境越发荒凉。
土地是焦黑色的,植被稀疏,只有一些带刺的、形态怪异的低矮灌木顽强地生长着。
官道年久失修,坑洼不平,路旁偶尔能看到倾覆的、被洗劫一空的货车骨架,以及一些被风沙半掩的白骨,无人收敛。
这里没有守城的兵丁,城门洞开,如同巨兽张开的大口,吞噬着一切敢于进入的生灵。
进出的人流稀疏,但每一个都行色匆匆,眼神警惕而冷漠,身上或多或少带着兵刃,散发着不好惹的气息。
孤狼和沈星魂混在几个同样风尘仆仆的行商队伍末尾,低调地进入了黑石城。
城内与城外并无二致,甚至更加混乱、压抑。
街道狭窄而扭曲,两旁是依着黑石搭建的低矮、歪斜的房屋,大多以厚重的兽皮或粗糙的木板封住窗口。
路面污秽不堪,积水混合着不明污物,散发着恶臭。
形形色色的人穿梭其间——眼神凶悍的佣兵、裹着黑袍行踪诡秘的药师、袒露着精壮上身、身上布满刺青的帮会成员、还有更多看不出来历、却浑身透着亡命徒气息的男男女女。
喧嚣声中夹杂着粗野的叫骂、肆无忌惮的大笑、以及兵器碰撞的脆响。
空气中除了硫磺味,更浓的是劣质酒水、汗臭和一种……仿佛刻入骨髓的暴戾之气。
这里没有律法,或者说,力量就是唯一的律法。
两人按照谢不言地图上的标记,在城中七拐八绕,最终找到了一家名为“石髓居”的客栈。
这客栈同样由黑石垒成,看起来比周围的建筑要坚固一些,门口挂着一串不知名兽骨制成的风铃,在带着硫磺味的风中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踏入客栈,一股混合着烤肉、烈酒和汗液的气味扑面而来。
大堂内光线昏暗,只点着几盏昏黄的油灯,十几张粗糙的木桌旁坐满了人,大多携刀佩剑,目光在每一个新进来的客人身上扫视,带着评估与不怀好意。
柜台后站着一个独眼的老者,正用一块油腻的抹布擦拭着酒杯,对店内的喧嚣充耳不闻。
孤狼和沈星魂的进入,引起了一阵短暂的寂静。
无数道目光如同探照灯般聚焦在他们身上,带着毫不掩饰的审视、好奇,以及……贪婪。
尤其是沈星魂,尽管她刻意易容,但那窠窕的身段和清冷的气质,在这种地方如同黑夜中的萤火虫,格外引人注目。
孤狼斗笠下的目光冰冷地扫过大堂,那些与他对视的人,大多感到一股无形的寒意,下意识地移开了目光。
他走到柜台前,放下一块碎银。
“两间房,安静些的。”他的声音沙哑,带着不容置疑的意味。
独眼老者抬起那只浑浊的眼睛,瞥了碎银一眼,又看了看孤狼腰间的饮血刀(虽然刀鞘普通,但那独特的形状和长度依旧显眼),以及他身后警惕的沈星魂,慢悠悠地收起银子,丢出两把拴着骨片的钥匙。
“二楼最里面,左转。”
老者声音干涩,“本店规矩,住店可以,惹事不行。死活自负。”
孤狼拿起钥匙,没有理会老者的警告,与沈星魂径直走向楼梯。
就在他们踏上楼梯的瞬间,大堂角落一桌,几个穿着金钱帮服饰、喝得醉醺醺的汉子互相使了个眼色,摇摇晃晃地站了起来,拦在了楼梯口。
“哟,新来的?面生得很啊!”
一个满脸横肉的汉子打着酒嗝,淫邪的目光在沈星魂身上打转,“小娘子,陪哥几个喝一杯怎么样?这黑石城乱得很,哥哥们可以保护你……”
说着,一只毛茸茸的大手就向沈星魂的脸蛋摸来。
沈星魂眼神一寒,软剑已滑至袖口。
但有人比她更快。
一道暗红色的刀光,如同毒蛇出洞,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噗!”
那汉子的手腕齐腕而断!
鲜血如同喷泉般涌出!
他甚至没来得及感到疼痛,只是愣愣地看着自己掉落在地上的手掌。
直到断腕处传来撕心裂肺的剧痛,他才发出一声杀猪般的惨嚎,抱着断臂在地上疯狂打滚。
整个大堂瞬间死寂!
所有人的目光都骇然地看着依旧保持着出刀姿势的孤狼。
他甚至没有完全拔出饮血刀,只是刀出半尺,精准而狠辣地完成了斩击!
那速度,那狠辣,让这些亡命之徒都感到心底发寒!
另外几个金钱帮的汉子酒瞬间醒了大半,惊恐地看着孤狼,又看了看地上惨叫的同伴,竟无一人敢上前。
孤狼缓缓收刀入鞘,斗笠下的目光如同万年寒冰,扫过那几个僵立的金钱帮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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