药贴有效吗?他问。
林冰儿点点头:好多了。她走到窗前,望着雨中模糊的城市灯光,你知道吗,我有时会想,如果我们以其他方式相遇——在咖啡店,在朋友聚会,在正常的社交场合——会不会有不同的发展?
谢阳站到她身边,两人的倒影并排在漆黑的窗玻璃上。不会。他诚实地说,我不会注意到你,你也不会看我第二眼。
林冰儿轻笑:真残酷,但可能是真的。她转向谢阳,我们是被彼此的黑暗面吸引的,就像...她的手指划过腰间的疤痕,就像伤口吸引手指。
雨声中,两人沉默地站着,肩并肩却不敢触碰。谢阳突然意识到,这可能是他们认识以来最平静的时刻——没有偷窥的罪恶感,没有治疗的紧张感,只是两个伤痕累累的人在雨夜共享片刻安宁。
天快亮了。林冰儿最终说,你该回去了。
谢阳点点头,但没有动。某种冲动在他胸腔膨胀,几乎要冲破肋骨。明天...他顿了顿,明天我想改变一下我们的约定。
林冰儿挑眉:
我想砸碎那扇窗。谢阳直视她的眼睛,那面单向玻璃。
林冰儿的表情凝固了一秒,然后慢慢舒展成一个真正的微笑,不是表演,不是嘲讽,而是纯粹的、近乎孩子般的喜悦。她只说了一个字,但足够了。
谢阳离开时,雨已经小了。东方的天空泛起鱼肚白,城市在晨光中苏醒。他站在舞蹈学校门口,回头看了一眼三楼的窗户——林冰儿站在那里,第一次不是被观察者,而是目送者。
上午十点,谢阳站在李明哲医生的办公室里。这位心理医生四十出头,戴着圆框眼镜,说话声音温和但不容置疑。
所以,你打算破坏那面窗户?李医生在笔记上写着什么,字面意义上的?
谢阳点头:今天下午。
你认为这个行为对你意味着什么?
谢阳思考了一会儿。意味着我不再需要屏障。他慢慢说,意味着我准备好面对真实的互动,而不仅仅是安全的偷窥。
李医生摘下眼镜擦了擦:你知道,谢先生,偷窥癖的核心不是性欲,而是对亲密关系的恐惧。通过偷窥,你既能获得连接感,又不必承担真实关系中的风险。
谢阳想起林冰儿的话——我们是被彼此的黑暗面吸引的。某种程度上,她比专业医生更早看穿了他的本质。
根据你这三周的表现,李医生翻看记录,冲动频率确实降低了。但我不确定是因为我们的治疗,还是因为...他斟酌用词,你与林小姐的特殊约定。
有区别吗?
当然。李医生正色道,治疗的目标是让你建立健康的人际关系,而不是用一个非常规关系替代另一个。
谢阳想起雨夜中林冰儿苍白的脸,她掀起T恤时微微颤抖的手指。什么是的关系,医生?伪装成正常人,压抑所有冲动?还是找到一个接受你全部黑暗面的人?
李医生没有立即回答。他摘下眼镜,揉了揉鼻梁。理论上,健康的关系应该...但话说回来,他罕见地犹豫了,临床上确实有案例显示,某些非常规关系反而能带来治愈效果。他直视谢阳,但你必须明白,这种关系建立在极端特殊的基础上,很难持续,更难复制。
谢阳微笑:就像闪电不会两次击中同一个地方?
差不多。李医生合上笔记本,我会在评估报告上写你有明显进步。但谢先生...他顿了顿,请小心。无论对你还是林小姐。
离开诊所时,谢阳的手机响了。是老陈。搞定了,电话那头的声音带着胜利的喜悦,赵志明的姐夫刚刚签字,60%股份现在是你的了。要召开董事会罢免那混蛋吗?
谢阳看了看表——下午两点二十。等我消息。他简短地说,然后拨通了另一个号码。
林冰儿接得很快:
一小时后,谢阳说,准备好见证窗户的末日了吗?
林冰儿轻笑:带把大点的锤子。
三点整,谢阳站在自家卧室窗前,手里拿着一把羊角锤。对面舞蹈室里,林冰儿坐在把杆上,手里举着手机,显然准备记录这一刻。
谢阳深吸一口气,举起锤子。第一下敲在玻璃中央,只造成了几道裂纹。第二下用上全力,整面玻璃顿时变成一张蛛网。第三下,玻璃终于碎裂,成千上万的碎片如瀑布般坠落,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谢阳站在空洞的窗前,第一次没有任何阻隔地看向对面。风从破碎的窗口灌进来,带着城市特有的尘土和生命的气息。三十米外,林冰儿放下手机,对他竖起大拇指。
谢阳拿起手机:轮到你了。
林冰儿走到舞蹈室的窗前,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安全锤。她的动作比谢阳干脆利落得多——一击,整面镜子墙应声而碎。无数碎片落在地板上,像下了一场水晶雨。
两人隔着二十米的距离,第一次真正平等地对视。没有玻璃,没有镜子,没有偷窥与被偷窥的权力差异,只是两个站在各自空间里的人,被阳光和碎玻璃连接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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