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内灰尘厚积,但依然能看出曾经的格局——大客厅被改造成摄影棚,墙上还残留着几块褪色的背景布。林冰儿径直走向地下室,谢阳跟在后面,心跳加速。
地下室比楼上保存得更好,甚至还有几盏灯能工作。林冰儿按下开关,昏黄的灯光照亮了一个小型暗房——放大机、显影盘、晾照片的绳子,一切都保持着被遗弃时的样子。
他在这里冲洗那些照片。林冰儿的声音在封闭空间里回荡,十六岁那年,我下来这里,销毁了能找到的所有底片和照片。她指向角落的一个铁桶,在那里烧的。
谢阳注意到墙上还钉着几张幸存的作品——风景照,建筑特写,没有人像。林冰儿走到一个上锁的柜子前,从口袋里掏出钥匙。除了这个。我一直没勇气打开。
钥匙转动的声音格外响亮。柜门打开,里面是几十个整齐排列的文件夹,每个都标注着日期和名字。林冰儿抽出其中一个,手微微发抖。
谢阳看到标签上的字:LBE-12岁-初稿。
要看吗?林冰儿问,声音异常平静。
谢阳摇头:不必。烧掉吧。
他们用那个旧铁桶再次生起火焰。林冰儿将文件夹一个个投入火中,面无表情地看着它们化为灰烬。当最后一个文件夹消失时,她转向谢阳:轮到你了。
谢阳从背包里取出一个牛皮纸袋——里面是所有他偷拍的林冰儿的照片,以及那本黑色笔记本。他将它们投入火焰,火光瞬间高涨,照亮了两人的脸。
还有这个。谢阳拿出手机,当着林冰儿的面删除了监控APP和所有相关文件。
火光照耀下,林冰儿的眼泪像融化的金子。她伸手触碰谢阳的脸颊:现在我们都无处可藏了。
谢阳握住她的手,吻了她的掌心。在这个充满灰烬和记忆的地下室里,两个伤痕累累的灵魂终于找到了彼此——不是通过镜子的反射,不是透过望远镜的窥视,而是面对面,呼吸交融,毫无保留。
当两人离开老宅时,天已经完全黑了。林冰儿突然停下脚步:谢阳,你母亲还活着吗?
在加拿大。再婚了。
你想见她吗?
谢阳思考了一会儿:不。但我想带你去见另一个人。
我父亲。谢阳指向远处山上的一个亮点,他葬在那里。
月光下,两人手牵着手向山上走去,背后是燃烧的过去,前方是未知的、但至少真实可见的未来。
谢阳的领带像绞索一样勒着脖子。化妆师第三次过来为他补粉,试图掩盖额头上细密的汗珠。演播室的灯光太强,热得让人窒息。
五分钟倒计时!场助举着提示牌在观众席间穿行。
谢阳调整了一下耳机,目光扫过台下的两百多名观众。这是他第一次接受电视直播访谈,选择的还是全国收视率最高的《直面人生》节目。提词器上滚动着第一个问题:你为什么要公开承认自己有偷窥癖?
谢先生,主持人卞澜走过来,亲切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感谢您的勇气。我们很少有机会讨论这类话题。
谢阳勉强笑了笑。勇气?不如说是绝望。自从砸碎那面单向玻璃,他就像被剥了皮的生物,再也无法躲回阴暗处。要么公开重生,要么默默腐烂。
三十秒!
谢阳深吸一口气,想起昨晚和林冰儿的对话。
你确定要这么做?她蜷缩在他的臂弯里,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腰间的疤痕,一旦公开,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从来没有回头路。谢阳当时回答,手指穿过她的发丝,从你闯入会议室那天起。
舞台上,灯光骤然变亮。卞澜微笑着面对镜头:今天我们邀请到明德咨询前CEO谢阳先生,他将与我们分享一个不寻常的故事——关于偷窥、成瘾与救赎...
谢阳的视线越过刺眼的聚光灯,落在观众席最后一排的一个身影上。林冰儿穿着简单的白衬衫和牛仔裤,头发松松地挽起,像个普通大学生。但她挺直的背脊和专注的目光暴露了她的身份——这场高风险表演的导演与观众。
谢先生,卞澜转向他,您作为哈佛MBA、明星企业家,是什么促使您公开承认自己有偷窥癖?
谢阳的指尖在膝盖上轻轻敲击,这是他紧张时的小动作。因为谎言比疾病更致命。他直视镜头,我花了二十年建造完美人设,但面具下的腐烂一直在扩散。
您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十二岁。谢阳的声音在演播室里回荡,我发现母亲出轨,躲在衣柜里目睹了一切。后来我告诉了父亲,导致他们激烈离婚。他停顿了一下,从那时起,观察就成了我的防御机制——通过偷看别人来确保自己不被伤害。
观众席传来窃窃私语。谢阳的目光扫过最后一排,林冰儿微微点头,鼓励他继续。
成年后,这种行为变成了病态的偷窥癖。谢阳继续道,我利用职务便利安装监控设备,偷看邻居、同事,甚至...他的喉咙发紧,甚至我的前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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