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景音里传来翻箱倒柜的声响。秦楠打开免提,苏朋好奇地凑过来,下巴搁在她肩上。
是一套暗房设备说明书,德文的。秦母继续道,还有...等等,这是什么?
电话那头突然沉默了几秒,接着是纸张翻动的沙沙声。你爸的日记。秦母的声音突然变得遥远,1992年6月17日...我向小敏求婚了...
秦楠和苏朋同时僵住。这个日期巧合得近乎诡异——整整三十年前的同一天,父亲向母亲求了婚。
妈...秦楠嗓子发紧,你从来没提过...
我忘了。秦母轻声说,这谎言和苏朋刚才如出一辙,东西我下午送来。对了...周年快乐。
电话挂断后,书店陷入奇异的寂静。苏朋的手指无意识地卷着秦楠的发梢,呼吸喷在她颈侧,带着晨起特有的温热。
所以,秦楠转身面对他,你原本的计划是?
苏朋的眼神飘向楼梯:早餐,相册,然后...我订了洱海那家民宿的视频通话,想让老板帮忙重现当晚的月光...他的声音越来越小,但现在全乱了。
秦楠的心像被蓝莓酱填满,甜得发胀。她踮脚吻了吻苏朋的下巴:傻子,最好的重现不就是你在吗?
这句话像打开了某个开关。苏朋突然抓住她的手:跟我来。
三楼工作间的地板还沾着颜料,苏朋却拉着她直奔角落的储物柜。柜门打开的瞬间,秦楠倒吸一口凉气——里面整齐挂着那条洱海之夜穿的蓝色连衣裙,旁边是她弄丢已久的珍珠发夹,甚至还有半瓶用剩的防晒霜,标签上依稀可见字样。
你...什么时候?
每次。苏朋的耳根通红,你落下的每件东西,我都收着。
这个告白比任何情话都动人。秦楠抚过连衣裙的褶皱,布料似乎还带着洱海的风和月光。当她转身时,发现苏朋单膝跪在颜料渍里,手里举着个丝绒小盒。
不是求婚!他慌忙解释,至少今天不是。盒子打开是枚银质书签,羽毛形状,和她当年那条手链惊人地相似,却又截然不同——这根羽毛边缘环绕着细小的蓝莓,柄部刻着楠木常青。
我设计的。苏朋小心翼翼观察她的表情,如果你不喜欢这个造型...
秦楠用吻封住了他的担忧。银质羽毛在她指间冰凉,但苏朋的唇温暖如初。当他们分开时,蓝色颜料已经沾满了她的围裙和苏朋的T恤,像某种奇妙的连结。
我也有东西给你。秦楠从口袋里掏出钥匙串,打开最下面那个抽屉。
那是苏朋从来不许她碰的抽屉,据说是工作资料。当他疑惑地打开时,一整抽屉的拍立得照片像瀑布般涌出——全是苏朋。睡着的苏朋,做饭的苏朋,修照片时皱眉的苏朋,甚至还有他洗澡时雾气朦胧的剪影(通过磨砂玻璃拍摄)。
你才是偷拍狂吧!苏朋一张张翻看,每张背面都标注着日期和简短备注:今天夸了我的蓝莓派修好了漏水的水管凌晨三点为我热牛奶...
从洱海回来开始的。秦楠靠在他肩上,本来想做本手工相册...
苏朋突然抱起她转了个圈,照片雪花般散落。他们跌坐在颜料和照片的海洋里,笑声惊动了窗外的麻雀。当秦楠伸手去够飘远的照片时,苏朋突然严肃起来:等等,这张我怎么不记得?
那是张特殊的照片——苏朋熟睡的侧脸,而枕边赫然放着个打开的戒指盒。
上周三凌晨拍的。秦楠狡黠地眨眼,你说梦话太大声,把我吵醒了。
苏朋的表情凝固了。他张了张嘴,却什么也没说,只是把脸埋进秦楠肩窝,呼吸灼热。
放心,秦楠轻抚他后颈的绒毛,我假装没看见。
他们就这样依偎在洒满阳光的地板上,直到楼下门铃再次响起。这次是秦母,手里拎着个老式皮箱,珍珠耳钉在阳光下莹润如初。
东西我带来了。她的目光扫过两人身上的颜料,嘴角微不可察地上扬,看来我来得不是时候?
不,正好。苏朋跳起来,手忙脚乱地收拾照片,阿姨喝什么?新到的蓝山...
秦母却径直走向工作台,打开皮箱。里面除了德文说明书,还有本皮质日记,封面上烫金的日期1992已经褪色。她轻轻抚过扉页父亲的字迹,突然转向苏朋:暗房设备会用吗?
会一点,但...
你爸的珍藏。秦母从箱底取出个锡罐,显影液配方,加了特殊香料。她顿了顿,声音突然柔软,说将来要给女儿婚礼照片用。
这句话像按下暂停键。秦楠看见苏朋的手悬在半空,微微颤抖。阳光透过窗户,将三人的影子投在墙上,奇妙地重叠在一起。
妈...秦楠嗓子发紧。
随口一提。秦母迅速合上箱子,你们周年庆没安排?
本来有。秦楠瞥了眼苏朋,但某个策划者睡过头了。
苏朋委屈的表情让秦母轻笑出声。这是秦楠记忆中母亲第一次在苏朋面前笑。笑声中,电话铃声再度响起——是医院体检中心,通知秦楠上周的检查报告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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