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母抬起泪眼朦胧的脸,有些愕然地看着他:“苏……苏先生,你……”
“叫我苏秦就好。”他打断她,语气温和却不容拒绝,“我和盈盈虽然只相处了短短几天,但我们的约定是真的。她现在这样,我做不到袖手旁观。”他顿了顿,目光扫过这间虽然整洁但设施普通的病房,以及床边那些看起来有些年头的仪器,“医疗费用方面,您不用担心,我来负责。如果需要更好的治疗手段,更专业的康复机构,我们都可以去尝试。”
他的话,像一块巨石投入平静(死寂)的湖面。蓝母彻底愣住了,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这两年,他们夫妻俩求爷爷告奶奶,借钱、筹款,早已尝尽世态炎凉。一个仅仅和女儿有过几天情分的年轻人,竟然开口就要承担起这无底洞般的医疗费用?
“这……这怎么行!”蓝母下意识地拒绝,“这不行!苏秦,你的好意阿姨心领了,但这不是一笔小数目,而且……而且盈盈她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
“阿姨,”苏秦再次打断她,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让人信服的力量,“钱的问题,您不用考虑。对我来说,这比很多事情都重要。”他看向蓝盈盈,眼神深邃,“我相信,如果盈盈醒着,她也不会愿意看到您和叔叔为了她,被拖垮在这个地方。”
他走到床边,再次小心翼翼地握住蓝盈盈那只冰凉的手,这一次,他没有再犹豫。他的掌心温暖,试图将一点温度传递给她。
“盈盈,你听到了吗?”他低声说,像是在对她耳语,又像是在对自己立下誓言,“我来了。我会陪着你,直到你醒过来。我们约好了要一起去看蓝眼泪的,你不能说话不算数。”
他的话语,轻柔却坚定,在寂静的病房里回荡。蓝母看着这一幕,泪水再次汹涌而出,但这一次,除了悲伤,似乎还有一丝极其微弱的、名为希望的东西,在心底最深处,颤巍巍地探出了头。
护工王阿姨站在一旁,也忍不住红了眼眶。她照顾过很多病人,见过很多家属,像苏秦这样的,实属罕见。
苏秦在病房里待了整整一个下午。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只是静静地陪着,偶尔和蓝母聊几句,了解蓝盈盈这两年的具体治疗情况、身体状况,以及医生最新的评估。他听得很仔细,神情专注,不时提出一些关键的问题,显示出超乎年龄的沉稳和条理。
傍晚时分,蓝盈盈的父亲,一位同样被生活压弯了腰、满脸风霜的中年男人,提着保温桶来到了病房。看到苏秦,他先是惊讶,听完妻子的含泪叙述后,这个沉默寡言的男人,眼眶也瞬间红了。他紧紧握住苏秦的手,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个字,所有的感激和复杂情绪,都蕴含在那双粗糙有力、微微颤抖的手中。
苏秦安抚了两位老人,并坚持开车送他们回了那个狭小简陋的出租屋。看着那昏暗的楼道和破旧的家居,他更加坚定了自己的决心。
离开蓝家,苏秦没有回自己的公寓,而是直接驱车回到了工作室。夜色已深,工作室里空无一人。他打开灯,走到落地窗前,望着窗外依旧璀璨的城市夜景,心情却与来时截然不同。
他拿出手机,翻到那个早已被系统屏蔽的、蓝盈盈的号码,她的微信头像也早已是一片灰色。他凝视了片刻,然后打开通讯录,开始拨打电话。
第一个电话,打给了他的私人理财顾问,询问自己目前可动用的流动资金以及几项投资的收益情况。
第二个电话,打给了他在医疗系统内的几位人脉,咨询关于植物人促醒治疗的最新进展、国内外顶尖的专家以及权威的康复中心信息。
第三个电话,打给了工作室的合伙人,言简意赅地说明自己接下来一段时间,需要将大部分精力投入到一件非常重要的私事上,工作室的日常管理和项目跟进,需要对方多费心。
他语速平稳,思路清晰,安排得有条不紊。挂掉最后一个电话,他坐回办公椅,打开电脑,开始搜索和整理所有与“颅脑损伤”、“植物状态促醒”、“高压氧治疗”、“神经调控技术”等相关的资料。屏幕的冷光映在他专注而坚定的脸上,那双曾经因为失落而显得有些黯淡的眼睛,此刻重新燃起了锐利的光芒。
他不再是两年前那个只能被动等待、最终满怀失落的苏秦。他现在有能力,也有决心,去为那个沉睡的女孩,搏一个未来。
他知道,这条路可能很长,很艰难,希望渺茫。但无论如何,他都要走下去。
因为,那是他们的约定。
接下来的日子,苏秦的生活节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的世界仿佛被分割成了两个部分:一部分是必须维持的正常工作,另一部分,则完全围绕着省立医院那间安静的病房展开。
他并没有因为内疚和冲动而盲目地投入。在初步了解了蓝盈盈的情况后,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通过关系,联系上了国内在植物人促醒领域享有盛名的几位专家,组织了了一次小范围的远程会诊。他提供了蓝盈盈从入院至今所有的病历、影像资料和检查报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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