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书没有负能量,都是草根在逆境中逆袭,每一步都有心酸。欢迎大家看看底层社会的人生百态。
(郑重声明:本故事架空虚构,旨在探讨人性复杂,无关现实政策和人伦。不要对号入座。)
肠子像被无数只手拧着、绞着,发出雷鸣般的空响,硬生生把李狗蛋从那张快散架的破木床上拽了下来。“咚!”一声闷响,屁股墩儿结结实实砸在冰冷潮湿的泥地上,疼得他龇牙咧嘴,倒抽一口冷气。
刚才那美梦的余温还未散尽——梦里唢呐喧天,他一身簇新的(虽然样式土得掉渣)蓝布褂子,胸前歪歪扭扭别着朵纸扎的大红花,正咧着嘴,在满村老少羡慕嫉妒恨的目光里,把那个盖着红盖头、身段儿比三月桃花还勾人的新媳妇,一把抱进了他那间四处漏风却被他幻想得无比温馨的“新房”。幼时那些嘲笑他的伙伴,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嘴里不干不净地骂着:“李狗蛋你个牲口,祖坟冒青烟了?凭你也配!”他心花怒放,反手插上门栓,手指颤抖着,一点点、一点点去掀那红艳艳的盖头……眼看就要看到那张朝思暮想的俏脸……
“咔嚓——轰隆!”一个炸雷,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兜头劈下,瞬间将他炸回了冰冷的现实。
“龟孙老天爷!老子娶个媳妇儿你也捣乱!”李狗蛋揉着摔得生疼的尾椎骨,骂骂咧咧地爬起来。饥饿像一头凶兽,在他空空如也的胃囊里疯狂撕咬、咆哮。他摸索着拉亮床头那盏煤油灯,豆大的火苗在玻璃罩子里虚弱地跳动,勉强驱散了一小圈浓稠的黑暗,却更清晰地照出了这间屋子的破败与贫瘠:屋顶几处漏雨,泥水滴滴答答砸在屋角接水的破瓦罐里,发出单调而绝望的声响;墙壁被烟熏火燎得黢黑,糊着几张早已褪色发黄的旧年画;墙角堆着些看不出本来面目的破烂家什,上面结满了蛛网;唯一像样的家具就是这张一动就吱嘎作响、仿佛下一秒就要散架的木床。空气里弥漫着潮湿的霉味、陈年的灰尘味,还有……深入骨髓的、一无所有的味道。
他像条饿疯了的野狗猫,赤着脚(那双露脚趾的破布鞋不知踢蹬到哪个角落去了),在屋里仅有的几个角落翻箱倒柜。米缸?早见了底,一层薄灰。瓦罐?空空如也,连只蟑螂都懒得光顾。灶台?冷冰冰的,连口热水都没有。他甚至连床底下都钻进去摸索了一遍,只摸到一手黏腻的泥浆和几块冰冷的碎砖头。绝望像冰冷的潮水,一点点漫过心头。他颓然坐回吱呀作响的床边,抱着咕咕作响的肚子,听着窗外越发狂暴的风雨声,感觉自己就是这破屋里最大的一件垃圾。
他叫李宝富。一个承载着父辈“宝贵财富”期望的名字。可惜,在凹山村,这个名字早就被黄土埋了大半截。从村头八十岁的王屠户,到村尾刚会跑的铁蛋,都只认得一个名字——李狗蛋。连三岁娃娃都能用稚嫩的嗓音,脆生生、毫无顾忌地喊他一声:“狗蛋爷!”他也从不恼,总是咧着嘴,露出一口被劣质旱烟熏得发黄的牙齿,嘿嘿地笑,仿佛这是天底下最亲热的称呼。
但这“乐呵”的表象下,是全村人刻在骨子里的、心照不宣的嫌弃与疏离。为啥?穷!穷得叮当响,家徒四壁,吃了上顿没下顿,是村里扶贫名单上雷打不动的“钉子户”。懒!懒得出奇,是十里八乡有名的“二流子”。农忙时节,别人顶着毒日头在地里挥汗如雨,他不是“肚子疼”就是“头疼脑热”,总能找到理由赖在家里。久而久之,连他老娘都懒得指望他了。最要命的,是三十好几了,还打着光棍!这在传宗接代观念根深蒂固的山村,简直是原罪。他老娘在世时,看着如花似玉的闺女嫁人,再看看这个窝囊废大儿子,愁得头发都白了。狠下心来,起初想用闺女给他“换”个媳妇回来,两家都省了彩礼钱。可李狗蛋脖子一梗,眼珠子瞪得溜圆:“不干!拿妹妹换婆娘,我李狗蛋成啥了?畜生不如!”气得老娘差点背过气去。后来老娘也走了,妹妹出嫁,一个弟弟外出打工结婚,他彻底成了凹山村一块无人问津、任其自生自灭的“活招牌”——“逍遥废人”李狗蛋。村里人教育孩子最常说的话就是:“再不好好干活念书,将来就跟李狗蛋一样,饿死在破屋里都没人收尸!”他成了所有负面词汇的集合体:懒惰、贫穷、无能、光棍、没出息……一个彻头彻尾的、被主流社会抛弃的边缘人。
然而,这片令人窒息的灰暗里,并非完全没有一丝亮光。这亮光来自刘猛子。
按辈分,刘猛子得恭恭敬敬叫他一声“叔”。可刘猛子偏不,他总是一边亲热地喊着“狗蛋叔”,一边哥俩好似的勾肩搭背,透着股没大没小却又无比真诚的亲昵。在凹山村,刘猛子是唯一一个不嫌弃李狗蛋“废人”标签,还乐意跟他“混”在一起的人。
猛子家稍微好点,但比李狗蛋强了不止一星半点。强就强在猛子有个能干的媳妇——王三妮。三妮个子不高,黑黑瘦瘦,却像头不知疲倦的骡子,家里家外一把抓。种地、养猪、拉扯两个半大孩子(一个闺女一个儿子),硬是把那个摇摇欲坠的家撑了起来,勉强混个温饱。刘猛子骨子里跟李狗蛋是一类人,对土里刨食的营生深恶痛绝,能偷懒则偷懒。农忙时被媳妇揪着耳朵下地,也是出工不出力,磨洋工的高手。但只要一得空,三妮带着孩子回娘家或是下地还没回来,他就像挣脱了缰绳的野马,哧溜一下,准保出现在李狗蛋那间破屋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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