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守兔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儿,脚步轻快地往村委会赶。路边的草叶子上还挂着露水,太阳刚冒了个头,把山尖尖染红了。他心里头美滋滋的,像揣了个刚捂热的红薯,又甜又暖。晴晴给他做饭了,还抱了他,让他早点回来!李守兔又趁机摸了一把。这日子,总算像模像样了。他想着等会儿见了村支书二柱,得好好说说,把晴晴落户的事敲定,以后她就是凹山洼村正儿八经的李家媳妇,谁也不能说闲话。二柱是自己推出来接替自己的村主任。他还惦记着翠花和铁蛋,昨晚托付给隔壁二婶了,得去瞧瞧俩孩子咋样。
他刚走到村口那棵大槐树下,就看见村委会的窗户开着,二柱正和治保主任李运货在村委大院闲聊。李守兔听了个大概,就是说李守兔的媳妇漂亮,在凹山村第一。
“二柱子!”李守兔老远就喊了一声,咧着嘴笑。
二柱子停止了谈话,眯着眼看他:“哟,守兔哥?大清早的,乐得跟捡了钱似的?咋样,新媳妇…安顿好了?昨晚你媳妇给杀猪似的,整个村都听见了。”老头儿眼神里带着点过来人的促狭。
李守兔脸皮厚,嘿嘿一笑:“好着呢!这不,我来开个证明,给晴晴落户。有人证婚了,就差您这文书上记一笔,村里认个门儿。”
“行,屋里说。”二柱把他让进去。
就在李守兔踏进村委会门槛的时候,他家那个破落小院里,阮晴晴脸上的最后一点平静像被风吹散的雾气,彻底消失了。她听着李守兔的脚步声远了,直到完全听不见,才像被抽掉了骨头似的,慢慢靠着门框滑坐到冰凉的门槛上。
她抱着膝盖,把脸深深埋进去,肩膀开始无法控制地抖动。好人…李守兔是个好人。可就是因为他是好人,她才更不能连累他。但是没有办法,她默默地说,师傅,对不起了。守兔哥,对不起了。我也是身不由己。她知道自己昨晚装作怕极了,那种被侵犯的恐惧像冰冷的蛇缠住了她的心。她是自愿的,但现在一切只能说是强迫的。师傅,你为啥要得罪有势力的人。要把她的名字写进凹山洼村的册子,要把她变成“李守兔媳妇”钉死在这里。师傅,我也想在这里跟你过简单的生活,可是不能。原谅我。
她猛地抬起头,脸上泪痕交错,眼神却透着一股孤注一掷的狠绝。她不能等!等李守兔开了证明,等她的名字上了村里的册子,再等几天,就下不了狠心 完不成任务了。李守兔护不住她,这个小小的山村也护不住她。到时候,不仅她跑不了,李守也还得跟着倒霉!昨晚的事,正好给了她一个机会,一个断掉所有联系、彻底逃离的机会,她知道,一旦她做了,李守兔将很难翻身?这个计划天衣无缝,
阮晴晴踉跄着爬起来,冲回屋里。她没去动李守兔的东西,而是飞快地跑到屋角的包袱里。她颤抖着手打开,拿出自己的手机。这手机一旦打开 一旦拨出去,她知道,将改变很多人的命运,包括自己。还有黑暗中那个仿佛时刻在盯着自己的眼睛。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了开机键。手机屏幕艰难地亮起,信号格微弱地跳动了一下。她不再犹豫,用冰冷僵硬的手指,一个键一个键地按下了那个早已刻在骨子里的号码——110。
“喂?110吗?”她的声音因为极度的紧张和寒冷而剧烈颤抖,几乎不成调,“我…我要报警!救命!我…我是被人拐进来的!我是…外国人!对,越南籍!我现在在…在凹山洼村,我不知道具体地址…就是…就是大山里。要开很久的车…昨天晚上…昨天晚上我被强奸了!是…是这家的男人,叫李守兔!你们快来!他刚出去了,我怕他回来…求求你们快来!救救我!手机…手机快没电了…”她语无伦次,带着浓重的哭腔,把最关键的信息——拐卖、外籍、强奸、地点、人名李守兔——一股脑地喊了出来。刚说完最后一个字,手机屏幕就彻底暗了下去,没电关机了。
阮晴晴像虚脱一样瘫坐在地上,手机从她无力的手中滑落。报警了…她真的报警了…警察会来抓李守兔,说他强奸…她浑身发冷,牙齿咯咯打颤。她不知道这样做对不对,她只知道,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能斩断一切、把自己从这个梦中走出去、彻底断绝郝木峰的威胁办法,也是改编家庭命运的办法。代价是,毁掉李守兔这个“好人”的名声,甚至可能毁掉他的人生。
时间一分一秒过去,每一秒都像一个世纪那么漫长。阮晴晴蜷缩在门后,耳朵竖得尖尖的,听着外面任何一丝动静。山村的早晨恢复了宁静,只有鸟叫和偶尔的狗吠。但这宁静像一张紧绷的弓弦,随时可能断裂。
李守兔在村委会里,心里美,但办事也麻利。他把昨晚请了谁做证婚人、晴晴是外乡逃难来的、两人现在成家了想落户安顿下来等等,都跟柱子说清楚了。柱子一边听一边点头,拿出个厚厚的本子开始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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