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柔是下午接到队里电话的,说青石镇派出所报了个案子,涉及外籍人士,还牵扯到强奸和拐卖,让她这个负责涉外案件的刑警过去协助。她正整理着前几天的卷宗,笔顿在纸上,心里咯噔一下——凹山村那片,她熟,尤其是提到嫌疑人叫李守兔时,她手里的笔“啪嗒”掉在了桌上。
怎么会是李守兔?
她跟李守兔算老相识。前两年,跟表姐姚娜爬山,被蝎子咬了,救了表姐的命,后来还差点和表姐结婚。表姐车祸去世后,她和李守兔也有了暧昧关系。那时候李守兔还是村主任,四十多岁,话不多,却实在。他到城里给自己送过野兔,因为特殊技能循迹追兔,被市局特招为工人,因为得罪政治部主任郝木峰辞职打工。怎么会出现拐外籍女子。
李守兔舍命救过村里的人,替发小养两个孩子。她不信他会拐卖人,更不信他会强奸——李守兔那人,连踩死只蚂蚁都要蹲那儿看半天,当年她蹲点时来例假疼得直冒冷汗,他红着脸找隔壁二婶拿红糖,都没敢进她屋门,怎么会干出强迫女人的事?
她开车往凹山镇赶,一路攥着方向盘,指节都发白。脑子里翻来覆去想,会不会是重名?或者派出所弄错了?直到进了派出所院子,看见张所长迎出来,皱着眉说“李柔来了?案子棘手,就是你认识的那个李守兔”,她心里那点侥幸才彻底凉了。
“情况到底咋回事?”她拉着张所长往旁边走,声音压得低,却带着急。
张所长叹口气,把卷宗递她:“报案的是个越南姑娘,叫阮晴晴,二十出头。说去年冬天被李守兔从三花市拐来的,强迫她当媳妇,昨天晚上李守兔硬跟她洞房,她反抗还被打了。我们查了,越南那边确实有个叫阮晴晴的报了失踪,照片对得上。村里好多人也作证,昨晚听见阮晴晴哭着喊‘不要’,动静挺大。”
李柔翻着卷宗,手指停在阮晴晴的笔录上。小姑娘说李守兔花了一万二从人贩子手里买她,扣了她的护照,不让她出门,昨晚把她按在炕上撕衣服,她抓他胳膊,他还扇她耳光。后面附了照片,阮晴晴胳膊上有几道红痕,脖子上还有个淡紫色的印子,看着确实像被欺负了。
“拐卖?”她抬头问张所长,“李守兔哪来的钱买人?他那点积蓄,除了给俩孤儿交学费,都存着给村里修水渠了。再说他人品摆在那儿,当年山洪暴发,他顶着石头堵缺口,差点被冲走,怎么会干拐卖的事?”
“我也觉得不像,”张所长挠挠头,“但阮晴晴一口咬定,还说李守兔跟人贩子认识,转账记录都有。市局王科长昨天来了,查了李守兔的账户,去年冬天确实往一个陌生账户转了一万二,时间正好跟阮晴晴说的‘被拐来’对得上。”
李柔皱紧眉。一万二?李守兔转钱干啥?她想起前阵子去看他,他说帮一个“老伙计的闺女”捎点钱回家,难道是这事?可就算转账是真的,拐卖也得有证据啊——人贩子是谁?在哪儿交易的?阮晴晴被拐来这大半年,就没试过跑?凹山村离镇上就十里地,她要是真被强迫,随便找个村民求助都行,怎么等到现在才报警?
“那强奸呢?”她又问,声音更低了,“李守兔昨晚真硬来了?”
张所长没说话,从卷宗里抽了张照片递她。是李守兔的胳膊,上面几道深深的抓痕,有的地方还结了痂,手腕上还有一圈红印,像是被人使劲拧过。“这是我们今早拍的,李守兔自己也承认,昨晚是硬跟阮晴晴发生关系了。说阮晴晴说他们那儿有‘抗婚’的风俗,女的反抗男的硬来,将来才幸福,他就信了。”
李柔看着那抓痕,心里沉了沉。李守兔不会撒谎,他说硬来,那肯定是真的。可他为啥会信“抗婚风俗”这种话?阮晴晴跟他说的?这姑娘到底想干啥?
她正琢磨着,听见留置室那边有动静,扭头看见李守兔被民警带出来,往审讯室走。才一天没见,他像是老了十岁,头发乱蓬蓬的,背驼得更厉害了,走路都有些晃。看见她,他愣了一下,浑浊的眼睛里闪过点光,张了张嘴,想说啥,又被民警催着进了屋。
李柔跟着进去,坐在他对面。他低着头,不敢看她,手攥着衣角,指节发白。“小柔……”他声音哑得像被砂纸磨过,“我没拐她,真的。晴晴是我在南方打工时认识的,我是她的师傅,她没有户口我才带她回来。那一万二是我给她妈捎的钱,不是买人的……”
“那昨晚呢?”李柔打断他,声音有点抖,“你真强迫她了?”
李守兔肩膀抖了一下,抬起头,眼睛红了:“我……我是想跟她好好过日子。她总说怕,怕被人找着,我想着成了夫妻,她就有根了,不会跑了。她说她们那儿洞房要闹,女的得喊,得抓,我才……我没打她,她抓我,我都没舍得推她一下……”
他说着,把胳膊凑过来,露出那几道抓痕:“你看,这些都是她抓的,我没还手。她哭,我心都疼,可我想着……想着过了这晚,她就认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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