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迹发生了!刚才死都搓不掉的油污,竟然很容易就搓掉了,泡沫也变得多了起来,黑乎乎的油污顺着水流了下来。
老哑巴眼睛一下子睁大了,难以置信地看着盆里的水,又看看李守兔手里那件迅速变干净的工服。他赶紧也学着样,把衣服泡进去,再搓——果然,省力太多了!
两人对视一眼,都没说话,但手上的动作都快了起来。老哑巴的眼神里,之前那点隔阂和冷淡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恍然大悟和深深的探究。他显然明白过来了,这绝不是普通犯人能知道的办法。
有了这“加料”的水,一大筐油污工服很快就被洗得差不多了。晾衣服的时候,刘三还凑过来阴阳怪气:“哟,老哑巴,今天手脚挺利索啊?是不是有人帮你作弊啊?”他说着还意有所指地瞟了李守兔一眼。
老哑巴根本没理他,低着头把最后一件衣服晾好。
李守兔也没搭理同监狱的,这种人你越理他越来劲。
晚上吃饭的时候,李守兔照例把自己碗里一块没动过的水煮萝卜拨到老哑巴碗里。老哑巴这次没像前几天那样默默接下,而是用筷子轻轻敲了敲李守兔的饭盆边缘,发出轻微的“当当”声。
李守兔抬头,见老哑巴正看着他,然后极其轻微地,几乎难以察觉地点了一下头。那眼神不再是打量和审视,而是多了些别的东西,像是认可,又像是……安慰?
李守兔心里一动。
果然,晚上收工回监室的路上,走廊里有点黑,人也嘈杂。老哑巴故意放慢脚步,和李守兔并排,趁着前后没人注意,他用胳膊肘非常轻地碰了一下李守兔的手。
李守兔下意识地摊开手掌,感觉一个很小、很硬的东西被塞进了他手里。他立刻攥紧拳头,把那东西握在手心,心脏砰砰跳。
回到监室,趁着去厕所的功夫,李守兔摊开手心一看——那竟然是一小截干枯的、卷起来的植物茎秆,黑乎乎的,也看不出是个啥,还带着一点淡淡的、说不出的草药味儿。
他完全懵了。老哑巴给他这个干嘛?这又是什么东西?
他小心翼翼地把这截枯茎藏进内衣口袋,一晚上都没睡踏实。老哑巴这举动太奇怪了,像是在传递什么信号,可他完全看不懂啊。
第二天放风,天气阴沉沉的。老哑巴照旧和李守兔站在围墙角落。两人沉默地站了一会儿,老哑巴看着天,突然没头没尾地低声说了一句:“要变天了。”
李守兔“嗯”了一声,心里还在琢磨那截枯草。
老哑巴接着又像是自言自语,声音沙哑得几乎被风吹散:“……湿气重,骨头缝疼的老毛病,怕是要犯。”
李守兔心里猛地一激灵!骨头缝疼?老毛病?他瞬间想起了老哑巴之前塞给他的干馒头,让他敷膝盖。又想起了昨天老哑巴洗衣服时吃力的样子和咳嗽声。
难道……老哑巴是故意说给他听的?是在暗示他需要帮助?就像上次用干馒头暗示他一样?
而那截枯草……难道是草药?老哑巴知道自己跟“姓马的”学过,所以用这种方式来求药?又或者是在试探他到底会不会用?
李守兔的心跳得更快了。他偷偷瞥了一眼老哑巴,老头依然望着天,面无表情,好像刚才那句话真的只是随口抱怨天气。
怎么办?帮还是不帮?
帮,可能就暴露了自己确实懂草药,坐实了老哑巴的猜测,风险很大。
不帮,看着老哑巴被病痛折磨,他心里过意不去。而且,老哑巴显然已经认定了他的来历,再装下去,可能反而会失去这监狱里唯一一个可能和师傅有关联的人。
李守兔脑子里两个小人打得不可开交。
放风结束的哨声响了。人群开始往牢房移动。
就在要走进楼门的那一刻,李守兔终于下了决心。他加快一步,几乎贴着老哑巴的后背,用极快极低的声音说了一句:“晚上,洗手间。”
老哑巴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就像没听见一样,继续往前走。
但李守兔看见,他那双总是有点佝偻的肩膀,似乎极其轻微地、放松般地塌下去了一丝丝。
晚上,等监室里的人都睡熟了,鼾声四起。李守兔悄无声息地爬起来,假装起夜,溜进了公共洗手间。厕所里灯光昏暗,一股消毒水的味儿。
他等了一会儿,心里正打鼓,怕老哑巴没明白或者不来了。
就在这时,门被轻轻推开,老哑巴瘦削的身影闪了进来,反手就把门虚掩上了。
两人站在洗手池边,借着昏黄的灯光对视着,都没先开口,气氛有点紧张。
最后还是李守兔先憋不住了,他从口袋里掏出那截枯草,压低声音问:“爷们儿,你给我这个,是啥意思?”
老哑巴看着那截枯草,浑浊的眼睛在灯光下闪着微光。他嘶哑地说:“‘地枯牛’,晒干了。揉碎,用烧酒调匀,敷关节,祛湿止痛。”
李守兔一愣,这草药名他知道,马师傅教过,确实是治风湿痹痛的!老哑巴不仅知道,还直接把药给他了?那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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