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兽殿内,空气仿佛凝成了冰。幽影教国师那沙哑低沉、如同九幽寒风吹过骨缝的“邀约”,让原本因净坚连胜而略显躁动的大殿,瞬间坠入了死寂。无数道目光,惊疑、畏惧、期待、阴冷,齐刷刷地聚焦在那位始终隐于黑袍阴影下的身影,以及大殿中央那袭白衣之上。
铁木真皇帝眼眸深处闪过一丝难以察觉的精光,随即化为豪迈的大笑,打破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哈哈哈!好!国师有此雅兴,竟是练成了失传已久的‘九幽摄魂舞’?妙极!妙极!”他转向妙光王佛,笑容热情却带着不容拒绝的威势,“大师,您看,国师欲献舞助兴,此舞据说有沟通幽冥、洗涤心魂之奇效,可谓千载难逢。大师佛法通天,正好品鉴一番,让我等凡夫俗子,也开开眼界如何?” 话语看似商量,实则已将妙光王佛置于不得不接招的境地。
净坚、净言心头一紧。这绝非助兴之舞,分明是裹着糖衣的毒药,是直指神魂的邪法攻击!两人下意识地向前半步,周身愿力暗涌,凝神戒备。
妙光王佛目光平静,迎向那黑袍国师方向,虽看不到对方面容,却能清晰感受到那黑袍下凝聚的、如同深渊般冰冷诡异的邪力漩涡。他合十缓声道:“善哉善哉。国师有此兴致,贫僧自当静观。只是舞为心画,音为心声。若舞姿源自戾气,音律出于邪念,恐非助兴,反扰清净。”
幽影国师发出一阵令人牙酸的轻笑,仿佛夜枭啼鸣:“桀桀桀……大师过虑了。道法自然,魔亦有情。此舞乃摹仿九幽轮回之景,旨在令人感悟生死无常,放下执着。大师乃得道高僧,早已看破生死,莫非……还惧这虚幻之舞不成?” 言语中的挑衅与试探,毫不掩饰。
“心生种种法生,心灭种种法灭。惧与不惧,不在外相,而在内心。”妙光王佛淡然回应,旋即安然落座,“国师,请。”
见妙光王佛应下,铁木真皇帝眼中兴致更浓,挥手令乐师与舞姬退下。大殿中央顿时空出一片场地。
幽影国师缓缓自墨玉座椅上起身。他并未走下高台,就那般立于阴影之中,宽大的黑袍无风自动,一股肉眼可见的黑色雾气自他脚下弥漫开来,带着刺骨的阴寒,瞬间笼罩了殿中央大片区域,光线都似乎黯淡了几分。他双手自黑袍中伸出,那双手苍白得毫无血色,十指干瘦修长,指甲尖锐呈幽蓝色。
没有乐器,没有伴奏。他双手缓缓抬起,十指以一种极其诡异、违背常理的节奏开始屈伸、勾弹,仿佛在虚空中拨动着无形的琴弦。同时,他口中发出一种低沉、扭曲、非歌非哭的吟唱,音节古老而晦涩,每一个音调都像是直接从幽冥地狱中抠出,带着勾魂夺魄的邪力。
九幽摄魂舞,起!
随着他指尖的拨动和那邪异的吟唱,大殿内的温度骤降,空中凝结出细小的黑色冰晶。那弥漫的黑雾翻滚涌动,化作无数扭曲、痛苦、哀嚎的人形鬼影,张牙舞爪,在大殿中穿梭飞舞。更有一股无形的力场扩散开来,并非作用于肉身,而是直侵在场每一个人的识海神魂!
“呃啊!”
“我的头……”
殿内修为稍弱的文武官员,顿时抱头惨呼,只觉眼前幻象丛生,耳边鬼哭狼嚎,心底最恐惧、最阴暗的记忆被强行勾起,心神几乎失守。就连一些修为较高的将领、部落首领,也纷纷色变,或运功抵抗,或脸色发白,显是承受着巨大压力。
这魔音鬼影,主要目标直指妙光王佛师徒!无数鬼影发出尖啸,如同潮水般向三人扑去!那无形的神魂冲击波,更是化作无数根冰冷的毒针,刺向他们的眉心祖窍!
净言脸色一白,闷哼一声,双手急速结不动明王印(注:此为比喻性描述,指代一种稳定心神的强大愿力法印,非佛教固有名词),口中诵念清净智慧咒,周身愿力化作一圈柔和而坚韧的金色光罩,将师徒三人护住。光罩在鬼影冲击下剧烈波动,发出“嗤嗤”声响,愿力与邪力激烈交锋。净言额头渗出细汗,显然支撑得极为吃力。
净坚怒吼一声,长棍顿地,一股刚猛无俦的愿力爆发,将靠近的鬼影震散不少。但他主要擅长攻坚破邪,对这种直击神魂的无形邪术,防御起来颇感掣肘,只觉得心烦意乱,气血翻腾,只能凭借强大意志力苦苦支撑。
然而,处于风暴中心的妙光王佛,却依旧静坐如松,面色如常。那些狰狞鬼影扑至他身前三尺,便如同撞上了一堵无形壁垒,发出凄厉哀嚎,纷纷溃散,无法侵入分毫。那无形的神魂攻击,没入他周身自然流转的祥和愿力场中,更是如泥牛入海,不起半点波澜。
他并未结印,也未念咒,只是目光清澈地看着那在黑影中舞动的幽影国师,仿佛在欣赏一场寻常的舞蹈,又似透过那诡异的舞姿,看到了其本质根源。
幽影国师舞姿愈发急促狂放,吟唱声也变得尖利刺耳。黑雾中,鬼影凝聚成更加恐怖的形态:有巨口吞噬灵魂的恶鬼,有浑身流淌脓血的僵尸,有哀怨惑心的艳魔……种种地狱景象,轮番上演,邪力倍增!整个万兽殿仿佛化作了森罗鬼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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