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藏菩萨之问,如巨石投湖,在静心苑内外每一位听法者心中激起千层波澜。度脱极重罪苦众生,此问直指佛法慈悲之极致与践行之艰难。所有目光,皆汇聚于菩提树下那白衣僧人身上,等待他的回答。
妙光王佛闻地藏菩萨问,神色无丝毫变化,目光澄澈如初,合十缓声道:“善哉善哉,菩萨此问,诚为慈悲至极,亦是众生解脱之关键。” 他先称扬地藏菩萨愿力,定下论法基调,随即切入根本。
“菩萨所言‘极重罪苦众生’,其根在于无明障重,业力深缠。无明故起惑,惑故造业,业故感苦,如环无端,沉沦难出。然,菩萨亦言‘度脱’,此‘度’之根本,不在外力强拔,而在启发其本具之觉性。” 他开宗明义,点出众生可度的理论基础——众生皆有佛性。
“然此觉性,为无明业力所覆,如宝珠蒙尘,非大因缘、大善巧,不能显发。故欲度极重罪苦众生,需悲智双运,权实并用。” 他提出总原则。
“依贫僧所见,其要有三。” 妙光王佛声音平和,却字字如珠,敲击心扉。
“一者,慈悲为根,不舍一众生。 菩萨发心‘地狱不空,誓不成佛’,此即是慈悲之极致。于极恶众生,不生厌离,不起嗔恨,唯存无尽悲悯,视其如独子,如染污宝珠,深信其本具光明终将显发。此心一生,自能与众生苦业相通,感而遂通,方有度化之机。若存分别,轻重新旧,则心光有隔,力度难及。” 此言强调度化者自身需具足无分别的绝对慈悲。
“二者,智慧为导,善巧开方便。 众生根器万殊,业力千差,岂可一法而度?需以智慧眼,观其宿世因缘、现行习气、得度时机。或以慈心三昧之光,温暖其冰封之心;或以金刚般若之力,破其坚固邪见;或以因缘果报之理,令其明因果生怖畏;或以净土依正之庄严,引其生向往之心;乃至应以何身得度,即现何身而为说法。如医治病,病万变,药亦万变。对治烦恼,需用法药,此乃智慧妙用。” 他阐述了观机逗教、应病与药的智慧。
“三者,缘起为枢,创造增上缘。 众生业力虽重,然业性本空,缘起无自性。故可藉殊胜因缘,转重业为轻受,转恶缘为道用。菩萨可发大愿力,为其忏悔业障提供助缘;可修广大功德,回向消其罪业种子;可藉念佛之力,以佛号功德冲击其恶业洪流;可设种种如法仪轨,仗三宝力,超拔其苦;乃至以其至亲眷属至诚念佛修善之力,回向加持,亦能成为其解脱之增上缘。此等皆是以净缘破染缘,如水滴石穿,功不唐捐。” 他指出了借助三宝力、愿力、他力等清净外缘来转化恶业的重要性。
说到此处,妙光王佛目光微转,似有意似无意地扫过精舍方向,继续道:“尤其于宿世父母、有缘眷属,此缘更深。若能以至孝之心,为已堕恶道之父母眷属,恳切忏悔自身业障,精进修持善法,虔诚称念佛菩萨圣号,将所修功德,至心回向,愿其离苦得乐,往生净土。此心真切,此愿宏大,必能感通诸佛菩萨慈悲愿海。正如地地藏菩萨于往昔劫中,曾示现为婆罗门女、光目女等,为救度母亲,发大悲愿,广修功德,终令慈母脱苦的事迹,即是明证。孝心至极,通于菩提,此乃度脱恶道亲眷之一大妙法。” 他巧妙地将地藏菩萨本生故事(通过自己的口述而非引用经典)与当前为母说法的场景结合,既回答了地藏菩萨之问,又暗合自身此行因缘。
最后,他总结道:“故知,度脱极重罪苦众生,非一蹴而就之事。需如菩萨,安忍不动如大地,静虑深密如秘藏,以常住地狱之大勇猛,施百千万亿之善巧方便,久久熏修,不舍昼夜。但有一念回心,即是得度之机。菩萨之愿,众生度尽,方证菩提,此即是行愿深广,尽未来际之体现。但能如是发心,如是修行,则地狱虽深,终有空时;众生业重,必有度尽之期。”
妙光王佛这一番回答,层层递进,理事圆融,既阐明了理论依据(众生有佛性、业性本空),又指出了实践方法(悲智双运、善巧方便、创造胜缘),更举出了具体事例(孝心回向,并亲口叙述地藏菩萨本生故事),最终归于地藏菩萨的宏大行愿,可谓圆满。
地藏菩萨闻此开示,庄严的法相上流露出赞许之色,手中如意宝珠光明显盛,颔首道:“善哉,妙光如来!如是,如是!如来所说,正是贫僧愿行根本。不起分别,慈悲为本;观机施教,智慧为导;善用因缘,方便为门。尤其点明孝心通于菩提,可为度亲之要,深契我心。贫僧于无量劫来,正是依此而行,救拔罪苦。然,地狱众生,刚强难化,非一生一世之功。如来既明此理,可知此路之艰辛?”
地藏菩萨此问,更深一层,意在探问妙光王佛对此漫长艰难之行的决心与认知。
妙光王佛安然答道:“菩萨摩诃萨,行愿深广,非图易成。为众生故,舍头目髓脑,犹以为易,何况时日久近?虚空有尽,我愿无穷。众生界尽,众生业尽,众生烦恼尽,我此愿力,乃有尽期。知难而行,方显愿力真实;历劫不悔,始证菩提坚固。菩萨之地藏愿海,正是贫僧与十方诸佛所共赞叹护念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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