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京城接连发生的邪祟事件,如同瘟疫般在坊间急速蔓延,将文华殿论法带来的震撼迅速转化为全城性的恐慌。昔日繁华的街市变得冷清,百姓人心惶惶,家家闭户,昔日香火鼎盛的二郎庙前更是门可罗雀,唯恐沾染不祥。一种无形的恐惧,如同阴冷的蛛网,笼罩了这座千年帝都。朝廷的弹压与公告,钦天监道官们的四处巡查,虽勉强维持着表面的秩序,却难以安抚躁动的人心。所有人都能感觉到,一股邪恶的力量正在暗处窥伺,寻常的律法与道术,似乎已难以应对。
就在这人心浮动、流言四起的傍晚,一队身着玄甲、气息精悍的东宫禁卫,无声无息地分赴三个方向:城西祠院、天师府邸、以及孔祭酒的府邸。他们带来了太子夏宸的口谕:即刻入宫,紫宸殿偏殿议事,事关京城安危。
夜幕下的皇宫,灯火通明,戒备森严,比往日多了几分肃杀之气。紫宸殿偏殿内,烛火摇曳,映照着太子夏宸凝重疲惫的面容。张天师与孔祭酒几乎同时抵达,二人对视一眼,皆看到对方眼中的忧虑。片刻后,妙光王佛也在内侍的引导下,缓步走入殿中,依旧是一袭白衣,神色平和,与殿内紧张的气氛形成微妙对比。
“诸位都到了,坐吧。”太子抬手示意,免去了虚礼,声音带着一丝沙哑,“今日请三位前来,情由想必诸位都已知晓。玉京一夜之间,邪祟频发,手段残忍,意在制造恐慌,动摇国本。京兆府与钦天监竭力追查,然妖邪狡诈,行踪诡秘,至今未能锁定元凶。”他目光扫过三人,最终落在妙光王佛身上,“如今满城风雨,人心不安。寻常手段,恐已难奏效。孤请三位来,便是要借重三位之力,共商应对之策,以安民心,以靖妖氛。”
殿内陷入短暂的沉默。张天师率先开口,声音沉凝:“殿下,经钦天监多方勘察,可以确定,此次作祟之力,与文华殿那幽冥血祭同出一源,必是幽影教余孽无疑。其手段更显阴毒诡谲,善于隐匿,且对京城防务似有了解,方能如此精准作案,全身而退。当务之急,除加强巡查缉拿外,更需设法净化残留邪气,安抚受惊百姓,防其继续蔓延。”
孔祭酒接口道:“天师所言极是。然,邪气易除,人心难安。如今市井流言蜚语,皆言朝廷与道法难制妖邪,恐慌更助邪势。下官以为,当务之急,需双管齐下。一面由道门高真牵头,联合京兆府,加大搜捕与净化力度,务求尽快擒获元凶,以正视听;另一面,需宣示朝廷决心,导正舆论,可张贴安民告示,申明朝廷已请动高人,必保京城无恙,令百姓各安生业,勿信谣传。”
太子的目光转向一直静坐未语的妙光王佛:“世尊,日前文华殿上,世尊神通,克制邪魔,众生共睹。如今邪祟再现,世尊佛法慈悲,于净化邪怨、安定人心,可有良策?”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妙光王佛身上。张天师与孔祭酒的眼神中,带着审视与期待,也想看看这位佛法之主,面对如此棘手的局面,究竟有何具体方略。
妙光王佛合十一礼,缓声道:“善哉善哉。太子殿下,张天师,孔祭酒。此番邪祟之事,看似纷乱,其根由在于众生共业所感,加以邪教外力催动。幽影教以邪术引动地脉阴煞,放大众生内心恐惧嗔恨,故而能速成魔境。欲要根治,需从内外两端同时着手。”
他声音平和,却条理清晰:“于外,张天师与朝廷全力缉凶,破除邪阵,乃是斩其枝叶,必不可少。然,邪气根源,在于人心之阴暗面被无限放大。若只除外邪,不净内心,则如割韭菜,割而复生。”
“于内,”他继续道,“当以法音宣流,净化气场。贫僧愿于城西祠院,开设七日无遮法会,昼夜不停,宣讲正法,持诵佛号。以佛法慈悲愿力,净化被邪气侵扰之地脉与人心的恐惧怨气。此法会,不设门槛,无论僧俗贵贱,皆可来听,可来念。闻正法则心正,心正则气强,气强则邪不侵。此是固其根本。”
“无遮法会?” 孔祭酒微微皱眉,“世尊之意,是任由百姓聚集?眼下局势动荡,若万人空巷,齐聚城西,恐生事端,亦给邪魔可乘之机。” 他担心的是秩序问题。
妙光王佛道:“祭酒所虑有理。法会期间,可请朝廷派遣兵士维持秩序,划定区域。佛法之力,贵在润物无声。众人同心念佛,愿力汇聚,自成清净道场,邪魔难以靠近。且,百姓心怀正念,恐惧自消,流言亦将不攻自破。此非聚众生事,乃是聚众正气,以御邪氛。”
张天师沉吟道:“世尊以佛法净化人心,确是根本之法。然,幽影妖人诡计多端,若在法会期间再次发动袭击,该如何应对?百姓聚集,若被邪术所趁,后果不堪设想。”
“天师所虑周详。”妙光王佛颔首,“故而,此法会需道佛携手。贫僧于内,以法音安抚净化;可否请天师派遣道门弟子,于法会外围布下净化阵法,一则防护邪气侵扰,二则协助巡查,若有妖人靠近,可立即察觉,内外呼应,方可万全。”
这章没有结束,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