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沌道场,玄冰洞府。
隔绝了外界的风雪与杀伐,洞府内唯有混沌之气缓缓流淌的微响,以及牛魔王运功疗伤时粗重的呼吸声。
与黑袍护法本尊一战,虽以对方败逃告终,但强行催动混沌魔火带来的消耗,以及黑袍最后那恶毒至极的威胁,如同阴霾笼罩在洞府上空。
孙悟空盘坐于主位,双眸闭合,面色依旧有些苍白,正全力运转混沌归墟道法,汲取虚空中的混沌本源恢复元气。
铁扇公主守在一旁,素手烹煮着一壶以玄冰精华和几味安神灵草调和的冰露,眸光不时担忧地掠过他棱角分明的脸庞。
牛魔王则独自坐在较远的角落,默默处理着身上几处较深的魔气伤口,眉头紧锁,不知在想些什么。
“黑袍最后的话……”铁扇公主将一盏氤氲着寒气的冰露递到孙悟空面前,声音轻柔却难掩忧虑,“他提及花果山,恐非虚言恫吓。无天势力行事诡谲阴毒,不得不防。”
孙悟空睁开眼,接过冰露一饮而尽,冰冷的液体入喉,化作精纯灵气滋养着有些干涸的经脉。
他眼中寒光闪烁:“他敢动花果山一草一木,俺便屠尽他魔域九幽,鸡犬不留!”
语气中的杀意让洞府温度骤降。
牛魔王闻言抬起头,沉声道:“七弟放心,待俺老牛伤势尽复,便去花果山外围守着!绝不让魔崽子靠近!”
就在这时,洞府入口处那由孙悟空亲自布下、蕴含混沌道韵的禁制,毫无征兆地、如同水波被清风吹拂般,泛起一圈圈柔和而玄奥的涟漪。
没有强行突破的震动,没有敌意的气息,仿佛那禁制天生就该为来者让路。
一道身影,悄无声息地出现在涟漪中心。
依旧是那一袭纤尘不染的素白衣裙,身姿窈窕,气质清冷如天山雪莲,却又带着一种超然物外的缥缈仙韵。
面庞被一层淡淡的、仿佛由最纯净月光织就的薄纱遮掩,只露出一双清澈剔透、仿佛能映照人心、却又深不见底的眼眸。
正是那位曾于无垠沙海绝境中现身,赠予孙悟空混沌魔猿传承与归墟道法,助他打破灵山封禁、重塑道基的白衣女子!
她甫一出现,并未看向如临大敌、瞬间握紧混铁棍的牛魔王,也未看向神色惊疑、下意识挡在孙悟空身前的铁扇公主。
那双清澈的眼眸,径直落在了刚刚睁开双眼、眸中混沌之色剧烈波动的孙悟空身上。
洞府内,空气仿佛凝固了。
牛魔王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吼声,妖力暗自凝聚,对方出现的太过诡异,不得不防。
铁扇公主也紧握芭蕉扇,罗刹清气悄然流转。
唯有孙悟空,在最初的震惊与戒备之后,瞳孔深处涌现出一抹极度的复杂与探究。
他能感觉到,对方身上那股与混沌归墟道法同源、却又更加古老深邃的气息。
更重要的是,对方出现的方式,竟能如此轻易、如此和谐地触动他的混沌禁制,这绝非寻常大罗金仙所能做到!
“是你。”
孙悟空缓缓站起身,声音带着一丝他自己都未察觉的沙哑。
白衣女子眸光平静,似有若无地扫了一眼戒备的牛魔王和铁扇公主,并未在意,只是对着孙悟空,轻轻颔首,声音如同冰泉击玉,清冷悦耳,却直透神魂:“看来,归墟道法,你已初窥门径。混沌魔猿的战意,也融入了你的筋骨。”
她顿了顿,目光仿佛穿透了孙悟空的身体,看到他体内那枚缓缓旋转、吞吐混沌的的道果雏形,眼中闪过一丝极淡的、似是赞许的光芒。
“但你可知,你如今所作所为,看似快意恩仇,实则步步皆在他人算计之中?黑袍败逃,看似你胜,实则正中无天下怀,将你彻底推至三界对立面,为你引来更多、更致命的杀劫。”
白衣女子语气平淡,却字字如锤,敲在孙悟空心头。
孙悟空眼神一厉:“算计?杀劫?那又如何?兵来将挡,水来土掩!俺老孙何曾惧过!”
“匹夫之勇,终有尽时。”白衣女子微微摇头,“你可知无天为何千方百计要针对你,甚至不惜以铁扇公主为饵,以牛魔王为棋?”
此言一出,铁扇公主与牛魔王俱是身躯一震。
“因为你的存在,你的混沌道果,是这既定‘劫数’中,最大的变数。”白衣女子不再卖关子,目光变得悠远,仿佛穿透了万古时空,“无天执掌‘灭世’之念,欲以无边魔劫清洗三界,重定秩序。而你的混沌之道,源于天地未开,可化万法,可衍新生,正是他那纯粹毁灭魔道的天然克星,亦是有可能终结这场魔劫的关键。”
她看向孙悟空,眼神中带上了一丝郑重:“师尊早在万古之前,便推演出这场魔劫,亦看到了那一线生机所在。故而,命我于三界行走,寻那应劫而生的‘混沌之子’。”
“师尊?!”孙悟空心头狂震,这个称呼触动了他心底最深处、最复杂的弦!
他猛地踏前一步,混沌之眸死死盯住白衣女子,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你是说……你的师尊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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