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营口城外的芦苇荡里,寒霜铺了白茫茫的一层。
冷风跟刀子似的,刮在人脸上生疼。
孙禄堂穿着一身黑棉袄,腰间缠着布条,布条里插着一柄样式古朴的鬼头大刀。
刀身藏在鞘里,只露出一个狰狞的铜铸鬼脸。
他一个人站在没过脚踝的泥水里,身形如同一截枯木,纹丝不动。
“他娘的,老东西,你瞧瞧你带的啥路。”
一个骂骂咧咧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李景林深一脚浅一脚地踩着烂泥跟了上来,他手里提着一柄八面汉剑,剑穗在寒风里甩来甩去。
孙禄堂没回头,“别吵!嫌路不好你回去,没人叫你来。”
“我吵?”
李景林气得直瞪眼,压低了嗓门吼,“老子要是不跟来,你一个人能行?你知道小鬼子的哨卡在哪儿不?你知道怎么埋炸药不?你知道……”
“闭嘴。”
孙禄堂终于转过头,浑浊的眼睛里看不出什么情绪,“你再嚷嚷,把小鬼子招来了,我先一刀劈了你。”
李景林被噎得一口气堵在胸口,半天才憋出一句,“得,算你狠……哎,走吧走吧,早死早超生!”
他嘴上骂着,脚下却没停,抢先一步走在前面带路。
“这边,跟我走,前面那片烂泥塘子浅,动静小。”
两人一前一后,在齐膝的芦苇荡中穿行。
脚下的泥水冰冷刺骨,发出“噗嗤噗嗤”的声响,在寂静的清晨里格外清晰。
李景林毕竟是带兵打仗出身,对地形的判断极为精准。
他领着孙禄堂,绕开几个看似平坦实则泥泞的深坑,专挑坚实的地面走。
孙禄堂跟在后面,脚步轻得像猫,几乎没发出什么声音。
他那双老眼,看似昏花,却锐利地扫视着四周每一处可疑的动静。
走了约莫一炷香的功夫,李景林停下脚步,蹲下身子,指了指前方远处一个模糊的黑影。
“看见没,炮楼。”
孙禄堂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眯了眯眼。
炮楼下面,两个穿着黄呢子军大衣的鬼子兵背着枪,正来回踱步取暖。
李景林对孙禄堂打了个手势,意思是“一人一个”。
孙禄堂没理他,只是在探照灯扫过的瞬间,身子猛地一矮。
下一秒,他整个人像一片贴地滑行的影子,无声无息地冲了出去。
只见孙禄堂鬼魅般出现在一个鬼子兵身后,左手捂住他的嘴,右手不知何时已经摸出了一把小巧的牛耳尖刀,在那鬼子兵的脖子上一抹。
没有惨叫,那鬼子兵身子一软,就倒了下去。
另一个鬼子兵听到动静,刚一回头,李景林已经从另一侧扑了上来。
他没孙禄堂那么雅致,直接用胳膊勒住对方的脖子,肌肉贲张,只听“咔嚓”一声,那鬼子兵的脑袋就歪向了一个诡异的角度。
两人把尸体拖进芦苇荡,对视一眼。
李景林低声说,“老东西,身手不减当年啊。”
孙禄堂没说话,指了指炮楼。
炮楼是木头和砖石垒的,下面是空的,有梯子可以上去。
两人顺着梯子摸了上去,炮楼里还有两个鬼子,正围着个小火炉打盹。
孙禄堂从背后解下那把鬼头大刀,李景林也抽出了他的八面汉剑。
“我左你右。”
李景林压低声音。
孙禄堂没应声,直接跨步进去。
打盹的鬼子惊醒,刚要张嘴,孙禄堂手里的鬼头大刀已经抡了出去。
没有复杂的招式,就是一记横扫。
噗嗤。
一颗脑袋带着血花飞了起来,撞在墙上。
另一个鬼子吓得魂飞魄散,刚举起枪,李景林的剑已经到了。
剑尖一抖,快如闪电,直接从那鬼子的喉咙刺了进去,一绞,一拔,血喷了一地。
李景林甩了甩剑上的血珠。
孙禄堂把探照灯的方向调转,让它照向一片无人区域,然后一脚踹翻了火炉,火星溅在木头楼板上,很快就冒起了黑烟。
“走。”
两人下了炮楼,借着夜色和地形的掩护,一路朝着军火库摸去。
路上又遇到一队巡逻的鬼子,总共七八个人。
这次没法偷袭了。
“杀!”
李景林低吼一声,率先冲了上去。
他的剑法凌厉,走的是轻灵的路子,剑光闪烁,如同毒蛇吐信,专攻要害。
一个鬼子刚端起三八大盖,手腕就被剑尖划过,惨叫一声,枪掉了。
下一刻,剑锋已经抹过他的脖子。
孙禄堂的动静则大得多。
他手里的鬼头大刀势大力沉,一刀劈下,一个鬼子连人带枪被从中劈开。
刀风呼啸,带着一股一往无前的霸道。
有个鬼子想从侧面用刺刀偷袭,孙禄堂头也不回,反手一刀,刀背砸在那鬼子脸上,半边脸都塌了下去。
刀光剑影,血肉横飞。
不到一分钟,巡逻队就全躺下了。
“他娘的,”
李景林喘着粗气,看着满地的尸体,“跟你这老东西一起砍人,就是痛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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