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陛下!陛下!”老军医吓得魂飞魄散,连忙再次搭脉,却发现皇帝的心跳如同失控的奔马,狂乱而危险!
就在这时——
呜——呜——呜——!!!
那低沉、苍凉、充满肃杀与压迫感的清军号角声,如同冰冷的毒蛇,骤然穿透了层层阻碍,清晰地钻入了苏凡的耳中!
紧随其后的,是那沉闷如攻城槌撞击城门的巨响!以及那更加狂暴、更加清晰的清军反扑的喊杀声!来自朝阳门!正阳门!还有……那支打着“孝陵卫”旗号、直扑皇城东华门的火器营!
危机!巨大的危机!
刚刚点燃的一丝希望之火,瞬间被更庞大的阴影笼罩!
“呃……!”苏凡喉咙里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受伤野兽般的低吼!他猛地睁开了眼睛!
这一次,他的眼神不再是之前的冰冷锐利,而是充满了血丝!一种被逼到绝境、燃烧着无尽痛苦、愤怒与不甘的火焰,在他眼底疯狂跳跃!他试图挣扎着坐起,却被李定国一只覆盖铁甲的手,沉稳而有力地按住了肩膀。
“陛下!不可妄动!”李定国的声音低沉而凝重,目光如同寒潭,“清狗反扑,已在预料之中。臣已分兵阻截!皇城有臣在,万无一失!陛下当务之急,是静养龙体!”
“万……无一失?”苏凡的声音嘶哑得如同破锣,带着浓重的喘息和一丝冰冷的嘲弄。他死死盯着李定国那双深邃的眼眸,仿佛要穿透那层坚冰,看到其下汹涌的暗流。他艰难地抬起那只烙印着“明”字的手,颤抖着指向东南方向——号角声传来的方向,更是……他感知中,那支打着“孝陵卫”旗号、正急速逼近的敌军方向!
“东……华门……”苏凡每一个字都仿佛从牙缝里挤出,带着血沫,“孝……陵卫……火……器……”他剧烈地咳嗽起来,又是一小口淤血涌出嘴角。
李定国瞳孔骤然收缩!陛下……陛下如何知道东华门?如何知道是孝陵卫?还知道他们有火器?!这绝非斥候能瞬间探明的消息!是……是那意识深处的感应?!还是……这血诏赋予了他洞悉战场的神异?!
“陛下放心!”李定国压下心头的惊涛骇浪,声音斩钉截铁,“王复臣已率‘破阵营’精锐前往阻截!定叫那数典忘祖之辈,有来无回!”
“不……够……”苏凡艰难地摇头,眼神中的火焰燃烧得更加疯狂而执拗。他猛地攥紧了拳头,掌心那“明”字烙印处,传来一阵剧烈的灼痛!那烙印边缘的暗红色纹路,仿佛活物般微微蠕动了一下!他感受到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来自灵魂深处的力量——那是血色战场上,无数响应血诏的微弱星火,在遥远的地方,正与他的烙印产生着极其微弱的共鸣!是德胜门城头那面血旗!是正在街头巷尾与清狗浴血厮杀的士兵!是那些将最后一块饼塞给伤兵的百姓!
这股力量,如同涓涓细流,微弱,却带着不屈的暖意,艰难地对抗着身体的剧痛和冰冷。
“扶……扶朕……起来……”苏凡的声音微弱,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他死死抓住李定国按在他肩头的铁甲手臂,那冰冷坚硬的触感刺激着他虚弱的神经。
“陛下!万万不可!”李定国眉头紧锁,声音第一次带上了明显的急切,“龙体为重!外面风雪交加,流矢横飞!陛下岂可轻涉险地?!”
“险地……?”苏凡的嘴角,极其艰难地、却无比清晰地向上勾起一个冰冷而嘲弄的弧度。他看着李定国,看着这位手握重兵、威势滔天的晋王,眼神锐利得仿佛能穿透人心。他用尽全身力气,一字一顿,声音虽弱,却如同惊雷般砸在李定国的心头:
“这……大明的……每一寸……土地……哪里……不是……险地?!”
“朕……躲在这里……就能……安……安枕?!”
“扶……朕……上……城……楼!”
“朕……要……亲眼……看着……”
“看着……朕的……兵……杀……敌!”
“看着……这……大明……的……旗……插在……这……紫禁城……头!”
“告诉……李……定……国……”
“朕……与……他……共……此……城……门!”
最后几个字,几乎是从喉咙深处挤出的嘶吼!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一种君王濒死也要掌握自身命运的、近乎偏执的决绝!他那双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李定国,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属于帝王的威压,哪怕此刻他虚弱得如同风中残烛!
废墟之中,一片死寂。
只有炭火燃烧的噼啪声,和苏凡粗重艰难的喘息声。
李定国覆盖在冰冷铁甲下的身躯,如同被无形的巨锤狠狠击中!他按在苏凡肩头的手,第一次,极其轻微地颤抖了一下!那双深邃如寒潭的眼眸中,翻涌起前所未有的剧烈波澜!
震惊!难以置信!还有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被彻底点燃的灼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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