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父深吸一口气,走到一旁。他褪去常服,神情肃穆地换上那件深黑色、绣满日月星辰、四圣兽的变神法衣。宽袍大袖,庄重威严。头戴七星头巾,光脚跣足。当他再次转身面向法坛时,整个人的气质已截然不同,宛如沟通天地的枢纽,散发着凛然不可侵犯的威仪。
他缓步走到法坛正前方,先向真武祖师圣像行三跪九叩大礼。起身,净手,焚香。三炷长香插入香炉,青烟笔直上升,在阴郁的山坳中显得格外神圣。
“天地自然,秽炁分散……” 低沉而清晰的《净天地神咒》响起,每一个音节都仿佛带着奇异的力量,震荡着周围的空气。随着咒音,师父脚踏天罡北斗步法,身形在方寸之地腾挪转折,迅疾而精准,袍袖翻飞,带起细微的风声。他的步伐暗合星辰轨迹,每一步踏下,都仿佛引动无形的力量注入脚下大地。
紧接着是《安土地神咒》,召唤此方土地灵只护持。师父手掐灵官诀,口中咒语连绵不绝,手势变幻莫测:玉清诀、上清诀、太清诀、五雷诀……十指翻飞,如同穿花蝴蝶,每一个指诀的成型,都伴随着精神的高度凝聚与炁的流转,指尖似有微光隐现。
咒毕,他双手捧起天蓬尺,尺尖遥指废墟中央那块刻着云篆符文的巨石。口中急速诵念起艰涩拗口的密咒,那声音仿佛穿透了时空的阻隔,直接与符文深处的力量沟通。
“天地玄宗,万炁本根……金光速现,覆护真人!” 《金光神咒》响彻山坳!随着咒音,师父周身竟隐隐泛起一层淡金色的微光!他将毕生修为凝聚于尺尖,对着那符文石,隔空虚点!
嗤——!
一道隐隐若见的炁,自天蓬尺尖激射而出,精准地注入那古老的云篆符文之中!
嗡!
符文石猛地传来一声!那炁仿佛带着净化的力量,与符文石下汹涌而出的邪气激烈对抗,发出滋滋的灼烧声,空气中弥漫开一股难以形容的焦糊与阴冷混合的怪味!
“封!”
师父舌绽惊雷,声如霹雳!最后一个手印狠狠拍在虚空,仿佛将全身的力量都压了上去!
当时我们的感觉如同烈阳当空,瞬间驱散了山坳的阴霾与寒意!石面依旧古朴深灰,但仔细看去,那云篆的线条似乎比之前清晰、深邃了许多,隐隐透着一股内敛而稳固的力量感。
废墟中那股令人窒息的邪异气息如同潮水般急速退去。林间的虫鸣试探性地响起,随后连成一片,阳光似乎也穿透了密林的阻隔,在废墟上投下几缕温暖的光斑。师伯再次凝神望去,长长舒了一口气:“稳住了!那些东西……被压回去了!”
就在这时,一缕极其精纯、温和却又至高无上的意念,如同春风拂过心田,清晰地传入我们师徒四人的识海:“好。” 仅此一字,却重若千钧,带着赞许与认可。清虚祖师的意志!
师父紧绷的身体终于松懈下来,额角已布满细密的汗珠,法衣后背也被汗水浸湿了一片。他缓缓收起天蓬尺,对着虚空再次深深一揖。
哀牢山深处的千年隐患,终于被重新加固。阳光艰难地穿透密林,洒在古老的符文石上,仿佛为它镀上了一层神圣的金边。我们默默收拾好法坛器物,带着一身疲惫与完成使命的释然,驱车驶离这片幽寂的山林。回望那被密林重新吞噬的废墟,恍如隔世。
完成了祖师敕命,越野车调转方向,朝着此行的第二站——大理与丽江交界处那片苍茫的山林进发。涛哥反复提及的那个神秘所在,牵引着我的好奇与冥冥之中的感应。
车行滇西,地貌为之一变。哀牢山的幽深湿郁被抛在身后,眼前是更为开阔的高原景象。天空湛蓝得没有一丝杂质,如同巨大的蓝宝石穹顶。洁白的云朵低垂,仿佛触手可及。连绵的山峦线条变得舒缓柔和,覆盖着茂密的针叶林和翠绿的高山草甸。山间小盆地星罗棋布,金黄的油菜花田、碧绿的青稞地、白墙灰瓦的白族村落点缀其间,在阳光下色彩明丽得如同油画。清澈的溪流沿着山谷蜿蜒流淌,水声淙淙。空气清冽干燥,带着松脂和阳光的味道。雄伟的苍山在西北方勾勒出连绵的雪线,如同大地的脊梁。
根据涛哥模糊的描述和我们沿途的打听,目标锁定在一片人迹罕至的原始次生林边缘。停下车,我们徒步深入。林木参天,松涛阵阵。踩着厚厚的松针和腐叶,跋涉了约莫一个时辰,在一条几乎被荒草掩埋的古道尽头,一座倾颓的建筑终于出现在视野中。
那是一座早已被时光遗忘的小庙。庙墙由粗糙的片石垒砌,大半已坍塌,只剩下断壁残垣倔强地指向天空。屋顶早已不翼而飞,只留下几根焦黑的木梁斜斜地架在残墙上,诉说着可能遭遇过的雷火之劫。门楣彻底朽烂,门槛也深埋于荒草泥土之中。庙内神坛空空如也,布满鸟兽的粪便和厚厚的尘埃。唯有残存的石基和墙角几块雕刻着模糊缠枝花纹的柱础,还能依稀辨认出昔日的轮廓。荒凉、破败,与周围生机勃勃的森林形成刺眼的对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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