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告别寒冷的藏北,我们再次启程,沿着雅鲁藏布江的支流——拉萨河与雅砻河谷,向藏文明的发祥地——山南地区进发。道路在河谷间穿行,两侧是相对肥沃的农田和点缀其间的古老村落。山南,被誉为“藏民族之宗,藏文化之源”。这里曾是吐蕃王朝的龙兴之地,第一座宫殿、第一块农田、第一座佛法僧俱全的寺庙均诞生于此。
车行不久,便抵达山南市乃东区。此行的第三座寺庙——镇左肩的昌珠寺,便坐落于此。昌珠寺,与拉萨的大昭寺、小昭寺齐名,是吐蕃时期松赞干布所建镇压魔女左肩的“镇边四寺”之一,地位极其尊崇。寺庙规模宏大,殿宇层叠,金顶在高原的阳光下熠熠生辉,气势恢宏。寺内最负盛名的,便是那幅由文成公主亲手刺绣的珍珠唐卡——观音菩萨憩息图。千年的时光似乎并未褪去珍珠的光泽,观音宝相庄严,衣袂仿佛在微风中飘动,其技艺之精湛,蕴含佛法愿力之深,令人叹为观止。寺内香火鼎盛,虔诚的信众们排着长队,转动着巨大的经筒,诵经声低沉而悠远,汇成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弥漫在空气中。
我们依旧选择在寺庙外围一处僻静、能感应到寺庙核心气场流动的山坡设坛。身处这座千年古刹的磅礴气场之中,行法时的感受又与之前不同。那弥漫在空气中的、无数信徒千百年积累的虔诚念力,如同温暖的洋流,与师父引动的道门清正之气隐隐呼应,使得此次法事进行得异常顺畅。当师父法剑落下,那股来自地底、象征魔女左肩的躁动阴寒之气,如同冰雪遇到暖阳,迅速消融于无形。昌珠寺的金顶在阳光下似乎更加璀璨夺目。
午后未歇,驱车继续向西南方向行驶,目标洛扎县——镇左肘的洛扎昆廷寺,又称洛扎拉康。道路开始变得险峻,贴着陡峭的山崖盘旋上升。雅鲁藏布江的一条重要支流洛扎河在深深的峡谷底部奔腾咆哮,水声如雷。峡谷两岸山壁陡立,怪石嶙峋,植被稀少,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壮美。洛扎县便坐落在这样的群山环抱之中。洛扎昆廷寺规模较小,更显古朴沧桑。它依山而建,白色的墙体在褐色的山岩映衬下格外醒目,仿佛山崖本身生长出来的一部分。寺内保存着古老的壁画和精美的木雕,散发着浓厚的历史气息。寺内僧人不多,见到我们这些外来者,眼神中带着一丝好奇和审视。
在寺后一块突出于悬崖边的巨大岩石平台上,我们设下了法坛。脚下是万丈深渊,洛扎河的咆哮声隐隐传来。山风猛烈,吹得人衣袂猎猎作响。在此地行法,需分外凝神,既要抵御罡风干扰,更要小心不被那深渊的险恶所慑。师父稳立风中,诵咒之声沉稳有力,压过了峡谷的风啸。法剑的轨迹引动着山间精纯的灵气,与寺庙本身的古老加持之力相合。当封印之力落下,仿佛给这险峻山峡中躁动的“肘关节”套上了一道无形的枷锁。法事完毕,夕阳的余晖将寺庙和周围的山峰染成一片温暖的赤金。
接下来的日子,车轮几乎未曾停歇。我们以日喀则市为临时据点,开始了在西藏西南部广袤地域的长途奔袭。日喀则,后藏的中心,被誉为“最如意美好的庄园”。这里有世界最高峰珠穆朗玛的召唤,有扎什伦布寺的恢弘庄严,还有无数隐藏在雪山峡谷间的古老传说。我们的行程紧凑得如同绷紧的弓弦。
车子驶向日喀则东北方的南木林县。沿途是典型的后藏河谷农业风光。雅鲁藏布江的支流年楚河缓缓流淌,两岸是金黄色的青稞田和点缀着白杨树的村庄。藏昌寺的遗迹据说就在南木林县境内的某处山谷,具体位置已不可考。我们在县郊一片开阔、视野良好的河滩高地上设坛。脚下是奔腾不息的年楚河水,远处是连绵的褐色山峦。师父行法时,能感觉到一股源自大地的、带着蛮荒气息的沉重感从“足”的位置隐隐传来,如同远古巨兽的脉动。法事毕,那股脉动归于平稳沉滞。
此行最特殊的一站。镇右掌心的朋塘吉曲寺,其确切遗址位于不丹王国境内。我们所能抵达的最近点,便是世界第三高峰——干城章嘉峰位于西藏一侧的山脚下。车子在喜马拉雅山脉的褶皱中艰难穿行,最终停在一处名为“陈塘”的小镇附近。干城章嘉峰巨大的金字塔形山体巍然耸立在湛蓝的天幕下,峰顶覆盖着万年不化的冰雪,在阳光下闪耀着令人不敢直视的圣洁光芒。雪线以下是裸露的黑色岩壁和巨大的冰川,一直延伸到山脚的冰碛湖。空气冰冷刺骨,稀薄得让人每走一步都如同负重。巨大的冰川融水汇成轰鸣的溪流从山谷中奔腾而下。
我们在一处正对着干城章嘉主峰、相对平缓的冰碛垄上设坛。此地已接近边境,人迹罕至,唯有亘古的雪山、呼啸的寒风和永恒的寂静。面对如此宏伟的自然造化和异国他乡的遗迹,师父的神情格外肃穆。他焚起特制的雪域冰莲香,香烟笔直上升,在凛冽的空气中几乎不散。诵咒之声不高,却异常清晰坚定,仿佛在与那沉默的雪山对话。法剑引动的不再仅仅是道法,更似乎糅合了这天地间至高的冰雪精魄。当封印之力落下,指向那不丹的方向,干城章嘉峰顶的流云似乎微微停滞了一瞬。一种难以言喻的、跨越国界的悲悯与肃穆感笼罩在每个人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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