赛马场的火爆,打破了无数仙家千百年来的沉寂。
看台上不再是清一色的底层仙吏,开始频繁出现身着各色高阶仙袍的身影。他们或矜持地坐在专属的雅座,或隐在云气中俯瞰全场,目光不再仅仅是看个热闹,更带着审视与算计。
李孜心如明镜。天庭的神仙并非个个超然物外,只知清修。俸禄、资源、人脉、影响力……这些凡俗的追求,在等级森严、资源有限的天庭同样存在,甚至更为隐晦和激烈。
赛马场这块新冒出来的、能快速聚集灵石和关注度的肥肉,自然引来了觊觎的目光。有人想入股分润,有人想插手管理,更有人……想直接摘桃子。
麻烦,很快找上门来。
这天下午,一场重量级的专属坐骑组比赛刚刚结束,获胜的是一位星君座下的踏火麒麟,引得看台上一片惊叹和押中者的欢呼。李孜正在中央石台指挥力士清理场地,准备下一场赛事。
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
“哎哟,这不是咱们御马监新晋的大红人,张道长嘛!真是……百闻不如一见,忙得很呐!”
李孜缓缓转过身。
说话之人也一身道人打扮。他头戴破毡帽,身披打满补丁的八卦袍,黑雾在他周身若隐若现。那双小眼睛里闪烁的精明与算计,正是那扫把星君。
扫把星不知何时已站在石台下,手里依旧拎着那把秃毛扫帚,脸上堆满了虚假的笑容,一双眼睛在李孜身上来回扫视,尤其是他那张须发皆白、布满皱纹的脸。
“原来是星君当面。”李孜微微躬身。
“贫道张三疯,不过是奉监丞之命,在此协助维持赛事秩序,做些跑腿打杂的活计,当不得‘大红人’之称。大人今日怎有闲暇来此?”
扫把星目光扫过喧嚣的看台和忙碌的力士,啧啧两声:
“张道长太谦虚了!看看这阵仗,看看这仙气……哦不,是财源滚滚的场面!御马监能有今日这般‘兴旺’,道长功不可没啊!只是……”
他话锋一转,带着刺探,“道长看着面生得紧啊?不知在哪座仙山清修?师承哪位尊长?何时飞升的?这飞升……似乎也没多久吧?”
来了!
李孜心中冷笑,面上却露出几分恰到好处的茫然和谦卑:
“回大人话,贫道乃一介山野散修,无门无派,于南瞻部洲海外一荒岛苦修,侥幸得窥天仙门槛,这才引动雷劫,得蒙接引,飞升不过数月。升仙台有登记在册,贫道道号‘太极道人张三疯’,大人若有疑虑,可随时查阅。”
他回答得滴水不漏,气息没有丝毫波动,配合着拂尘那自然散发的道蕴,整个人就像一个在底层挣扎、谨小慎微的老实散仙。
“哦?太极道人张三疯?”扫把星眯着眼,重复了一遍这个道号,似乎在咀嚼其中的味道。
“南瞻部洲海外荒岛?那地方……可是偏僻得很呐。道长能在那等地方修成天仙,这份毅力,啧啧,佩服,佩服!”
他嘴上说着佩服,眼神里的怀疑却丝毫未减。
“侥幸,侥幸罢了。”李孜微微低头,“全赖天道垂怜,赐下几分机缘。”
扫把星绕着李孜踱了两步,目光如毒蛇般在他脸上逡巡,似乎想找出哪怕一丝破绽:
“那……道长在凡间时,可曾听说过一个叫‘李孜’的人?此人胆大包天,犯下滔天重罪,如今正被天庭通缉,三界追拿!”
“李孜?”李孜眉头微皱,露出努力回忆的表情,然后茫然地摇摇头,“贫道久居荒岛,一心潜修,甚少与外界接触,未曾听闻此名。不知此人犯了何等大罪,竟劳动天庭通缉?”
扫把星盯着李孜看了半晌,那双眼睛似乎想穿透皮囊,直抵神魂。但李孜的气息、神态、回答都毫无破绽。
“哼,一个不知天高地厚的狂徒罢了!”
扫把星没发现异常,悻悻地哼了一声,随即又换上一副忧国忧民的表情,“张道长啊,本座今日来此,并非只为查问。实在是……身为天庭仙官,职责所在,不得不提醒道长几句啊!”
“你与那大秦国师可有交情?”
李孜连连摆手,“老道我多年清修,人间何时多了个秦国?至于国师,更是闻所未闻。”
“那就好……”
扫把星话锋一转,
“你看看此地!”
他一指喧嚣的看台,带着一丝义愤填膺,“乌烟瘴气!仙家仪态何在?清修之风何存?呼喝呐喊,烟尘缭绕,还有那……那暗中进行的盘口押注!这与凡间那等赌坊何异?此风若长,天庭威严何在?仙家体面何存?长此以往,仙心蒙尘,道基动摇啊!”
他痛心疾首地说着,仿佛眼前的赛马场是腐蚀天庭根基的毒瘤:
“我天庭,乃清静神圣之地!岂能容此等市井之气蔓延?御马监本乃清闲之所,如今却成了这聚众喧哗、滋生贪欲的源头!张道长,你身为管事之一,不思劝阻,反而推波助澜,这……恐怕有些不妥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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