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芳盈知道,贺骁确实有那个资本…
“今日带你去宫里,是让你同你父母团聚一番的,接下来…”贺骁看向窗外的车水马龙,不断有小贩的叫卖声与质朴百姓的讨价还价声响起,且透过车帘传了进来,“接下来,还有一场恶战要打呢…”
芳盈沉默了下来,低头看着自己绣着浅色花瓣的脚尖,“嗯…”
她有些不明白,到底是什么让贺骁一定要得到王位,倘若真的说只是权利的诱惑,她不相信。贺骁的清高与骄傲都是从骨子里头透出来的,是不需要权利的加持也是能够高人一等,不容任何人去击溃的。
“王爷为何要将我的父母接近宫里头去?”芳盈依旧没有抬头,留出一个发心给贺成,问道。
贺成也没有强迫芳盈一定要抬眼看他,也是盯着那毛茸茸的发心,也不知是魔怔了还是怎的,竟觉得有些可爱,“向来最危险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这个道理你懂得罢?你的父母就在我曾经住过的宫里头,很是安全,你大可放心。”
“王爷说的话,子衿自然是芳盈的。”
“你还有两日…便要及笄了罢?”贺骁突然问了这么一句话,然后马车内的气氛陷入了诡异当中。
确实,芳盈这段时间一直都是数着日子来过的,且纵使是她不愿意数着日子过,青儿也给她数着日子过呢。之前是因为日子越近,她就能越早回风离去,现在…是日子越近,贺骁的宏图大业没有完成,她就要沦为贺骁政治上的牺牲品,与他成一场莫须有的亲。
“嗯…”芳盈轻轻眨了眨眼,面上什么都没有表露出来,回答道。
“那日本王同你说过的话,你可曾还记得?”
贺骁微微侧了侧头,凝视着芳盈,而芳盈也恰好抬起了头,目光那么自然而然的迎向了贺骁。芳盈本能的想要闪躲开来,可是贺骁的目光实在是太强势了,破有一种咄咄逼人的意味,如同烈火一般灼烧人心,目不转睛的盯着芳盈。
芳盈看着贺骁眼底当中倒影出来的自己,突然生出了一种陌生的感觉。这种感觉逼的芳盈不由得的开始审视着自己。
那日在倾盆大雨之下,贺成附在她的耳边同她说,将贺成母族扳倒的人是贺骁,贺骁是故意让消息溜出去的人也是他,让贺成流放的人依旧是他。芳盈虽然没有亲口问贺骁,但是芳盈知道,贺骁的回答定是同贺成一样的。纵使那日阿陈同她说,放出消息的不是贺骁。
芳盈的瞳孔当中,仿佛每一只都倒影着贺骁的脸,仔细看去,才会发现一张是白泽的,一张是贺骁的,但两人无论如何都交织不在一起。
芳盈蓦地发现轮回二世的贺骁确实是她对白泽的情感寄托,所以她才会选择义无反顾的选择帮助贺骁。可是…她虽是爱的,可是终究没有爱白泽那般的深刻…
“情泪啊,果然是情泪,你怎么还不出现,要这般折磨我…”芳盈在心里头说着。
胃里头正在翻江倒海,肠子好像都打结在了一起似得,芳盈的心头好像被刀锋搅碎了一般。想着自己今日早晨又吃不下饭呢,芳盈突然恨透了这副凡人的身躯,太虚弱了,虚弱到前世的自己只要轻轻的勾一勾手指头,这幅身体怕就是要被捏的粉身碎骨。
忽然间,芳盈心里默默做了一个决定…然后,她打算将这个决定付诸实践。
“王爷,子衿有一问想要讨教,还请王爷述实?”芳盈两只手握在了一其,努了努唇角,终是张开了自己因为生病还在泛白的薄唇。
贺骁也摸不透芳盈打算问些什么,索性点头,“你说。”
“王爷可曾还记得,子衿同王爷说为王爷夺取王位是可以的,但前提是不能伤害贺成?”芳盈的睫毛微微颤抖着,仿佛蝴蝶在煽动着自己的翅膀一般。
贺骁心底一惊,但没有在脸上表现出来,沉声道,“记得…”
“那王爷可曾做到了?”芳盈没有将贺骁所做的事情一件一件都剖析出来,因为太伤人了,她不愿…
贺骁沉默了,当然二字卡在喉咙口怎么都出不来,百般纠结,贺骁最终还是说道,“抱歉…”
可能贺骁长了二十年从来没有同任何人低过头,说过抱歉二字,但却在今日,在一个女子面前,说了。
只因为在芳盈一直在看着他,那目光,实在是太过清澈,清澈到一点杂质都没有,宛如那山涧当中从未有人涉足污染过的一汪清泉,透过斑驳的阳光自然能够看到泉底。
贺骁不忍心更是不愿意将那清澈玷污,所以他选择了低下头。
芳盈摇了摇头,声音很轻,宛如飘飘然的羽毛,让人抓不住。
“并不,王爷,幸好如同我想象当中的一样,您没有骗我,真好。”
芳盈豁然笑了,唇角两遍的脸颊中有些两朵浅浅的凹陷,衬托着那如花的笑靥,好看极了。
“你不怪本王?”贺骁拧起眉头,声音因为疑惑而微微上扬。
“怪的。”芳盈依旧选择坦诚,“因为我的底线是不伤及无辜,可是王爷您没有做到,您将贺成当做自己的竞争对手,可是贺成却将你当做自己敬重的兄长,王爷您负了贺成的敬重,也负了子衿的信任。”
芳盈依旧是面带笑容说出的这翻话,话语间的轻快一点也让人听不出其实她是在谴责对方。
芳盈又接着说道,“但是没办法,谁叫王爷您赌对了呢,我还是选择帮助王爷,但王爷仁慈,说过之后的去留由子衿自己选择的是么?”
贺骁心脏微微一颤,那是一种自己珍贵的东西即将要消失,而他却无力的抓不住的感觉。
“是…”贺骁吞了一口唾沫,将喉头中的干涩给挤了下去。
“所以…”芳盈吸了一口气,胸膛上有着微弱的起伏,白皙的起伏也难得带着些红晕,“我选择离开,回风离去…”
终于,一颗石子精准无比的掉进了一汪平静的水潭当中,将平平如镜面一般的水面晃的水花四溅,波澜四起。
明明是少女无比柔软的声音,在贺骁听来,却是那般的坚定,不容置喙,无论是谁都无法扭转这个决定,纵使是他贺骁。
贺骁没有再接着说话了,而是放任氛围继续沉默下去,因为贺骁心里头没有底,他不知道若是自己遵守了那时的诺言他会是个什么狼狈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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