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像是为了考察改良项目吧,我也是道听途说,所以才过来问一下。”刘向阳盯着自己的脚尖说。
“你是从哪里听来的消息?”
刘向阳这时候不想直截把高明堂给亮出来,那样的话,就显得自己有某种猥琐的倾向性了,只得含混地说:“只是听别人私下里嘀咕,不一定当真,因为这几年吧,只要公司有专项资金的项目,大部分都给了惠山,材料也基本都是我执笔写的,所以比较关心这件事。”
马攻克是个在官场摸爬滚打过来的人,听话听音,这是为官的基本技能,刘向阳那句‘有专项资金的项目大部分都给了惠山’让他耳膜一震。
但他却波澜不惊,若无其事地端起了水杯,吹了吹上面的浮茶,慢慢呷了几口。
放下茶杯后,他问刘向阳:“你实话告诉我,是谁告诉你的?”
“这……这……”刘向阳支吾起来。
“老刘呀老刘,你怎么就这么窝囊呢?直接告诉我是高明堂告诉你的不就行了!”马总生气地把茶杯摔在了桌子上。
这正是刘向阳想要的效果,可他故意装出一副为难的模样,唯唯诺诺地说:“他……他只是私下跟我交流了一下,并没有……”
“这鸟人,我只是露了个口风,他就敢私下传播了。”马总站了起来,走到了窗前。
“也许他只是随便聊聊吧。”
“扯蛋,一点规矩都不懂。”马总转身回来,问刘向阳,“他的意思是想让你去了?”
“像是有那个意思,我还以为是您已经拍板了呢。”
“是你自己想去?”
刘向阳摇摇头。
“那就是他执意让你去了?”
刘向阳说:“也不是,听话音像是您已经做了决定。”
马总不再说话,手里把玩着紫砂茶杯盖,慢悠悠旋转着,好半天才说:“老刘,你是这个项目的知情人,我问你,原来那些项目的运作都是走的啥流程?最终是由谁来拍板决定?”
“其实吧,也没那么复杂,好像根本就没走啥流程,反正我只是负责着搞搞材料,说白了,就是闭门造车,真真假假,云山雾罩,只要看上去像那么回事就成了。”
“你是说,资金拨给哪个子公司,全在一张嘴上了?”
“差不多吧。”
马攻克凝神思索了一会儿,盯紧刘向阳说:“老刘,我问你个事儿,你知道多少,是怎么想的,就如实告诉我,一定不能跟我打马虎眼。”
刘向阳认真地点了点头。
“如果咱们把今年的专项资金,分配到最需要的地方去,会不会产生不良的后果?或者说会不会遭到某些人,或者某些方面的干扰、阻拦?”马攻克严肃地问。
“那是必然的了!您不是已经领教过了吗?看样子侯运才是吃顺嘴了,今年的项目款不给他怕是不行了。”
“我要是不给他呢?”板着脸问。
“那个老狐狸,怕是不会放过你。”
“他能把我怎么着?”
“这个不好说,只是感觉惠山的水很深。”
马攻克背着手,在屋里踱来踱去,边走边说:“其实谁也骗不了人,每年划拨下去的那些钱,根本就没用到实处,还开发项目呢,开发个鸡毛!”
“是啊,年年开发不见效,倒还不如直接把钱分给那些最困难的职工,让他们买鱼割肉,也好解解馋。”
“老刘,以你的直观判断,钱都用到哪里去了?”马攻克停下来,盯着刘向阳问。
刘向阳摇摇头,说:“这事咱不好说,钱到了他们手中,怎么用?用到那儿?都是他们自己说了算,监督落实部门形同虚设,根本不起作用,就连最后的验收报告都是假的。”
“操,这算个吊事啊,立项报告是假的,验收报告还是假的,还有多少事是真的呢?”马攻克重重叹一口气。
“是啊,全是假了,就容不下真了。”
“上头就没人发觉?没人管?”
“察觉不察觉不好说,反正一直就那样,习以为常了。”
马攻克发了一阵子呆,然而喃喃地说:“怪不得有人在后面不消停呢,原来是这样,看来整个龙山市的水都很深呢。”
“是啊,上下勾结,内外联手,打一点,痛一片,谁敢去碰那个马蜂窝。”刘向阳小声嘀咕道。
“可不是,这还没怎么着呢,就背后下手了。”
刘向阳打一个激灵,问马攻克:“马总,你的意思是说,有人在背后拿这事儿做文章了?”
“是啊,听说已经有人在背后搞小动作了,在撺掇着驻地的村民上访。有些分管领导不仅不重视,还在公开场合拍着胸脯说大话,言称闹也白闹,今年的专项资金一定还是他们惠山的!一分都少不了。这不是明摆着给我马某人添乱拆台吗?再明显不过了,他这是在给我下马威,是想让我马攻克栽倒在龙山市。”马攻克脸色变得凝重起来。
“没那么严重吧?”
“切,还真是不轻松!”
“不就是区区百十万吗?再说了,只要咱们把今年的资金管好用好,用到实处,那就啥毛病都没有。往年的钱就算全都吃了喝了嫖了,那都与你无关,谁还能怎么着你?”刘向阳安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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