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族的祖地在艾索·塔玛哈,我曾去那里看过一次……”阿拉洛斯又感慨了一句,随后摇了摇头,欲言又止,止言又欲,最后又摇了摇头。
是的,艾索·塔玛哈——这座矗立在塔尔·伊瑞斯西北方向的卫星城,不仅是艾萨里昂家族的祖地,也是阿拉洛斯所在家族的根源所在。
“祖地还在吗?”达克乌斯问。
“在。”阿拉洛斯点了点头,但随后却又露出诡异的笑容,那种无法用喜怒归类的表情,带着一丝讽刺,又夹杂着说不清的怅然与淡漠,那笑声听起来像是失落地在和谁赌气。
“除了生活物品,里面的一切……仍然是我先祖离开奥苏安前的模样?”他抬眼望向会场中央的吊灯,语调不再轻松,而是带上了些许复杂的嘲讽,“你敢相信吗?那里居然还有人定期打理、维护、擦拭那些早就该风化的器物与雕像,他们像是在照看一座圣殿,而我……”他说着,肩膀微微耸动,像是想把什么沉重的情绪甩掉,“像个游客,参观者?”
达克乌斯没有插话,而是静静的听着,他能感觉到那份淡淡的、含蓄的割裂感,藏在阿拉洛斯轻描淡写的每一句话里。
“我看着那些雕刻上铭刻的名字,都是我家族的先祖,可我却对他们……一无所知。”
阿拉洛斯的声音低沉下去,如风吹落叶般微弱。那不是单纯的失望,而是一种长期生活在远离家园土地上的人,面对原乡时的不适与疏离,他看见那些遗迹、那些传承、那些陈设,明明一切仍在,却仿佛被隔着厚重的历史和时间的帷幕,不再真正属于他。
他不是未曾归来,而是归来了却找不到归属。他说自己像个游客,那不仅仅是对身份的轻描淡写,更是对归属感缺失的一种沉重控诉。他曾以为根仍牢牢扎在奥苏安的土壤中,可那时才发现,那些根不过是祖先留下的遗迹,而非他自己的延续。
“我站在那座大厅里,那是我家族曾经议事的地方。”阿拉洛斯的话语充满了苦涩,“可我听不到任何声音,那些墙上悬挂的族谱,对我来说不过是一幅幅陌生的画。我感受不到……连接。”
阿拉洛斯是精灵,没错,可……
不是奥苏安议会中身披金丝银袍的那种,他在森林中长大,在灌木下磨过箭头,在月色中与树影共眠。站在艾索·塔玛哈的祖地,他像异邦人一样注视着自己祖先留下的荣耀与灰尘。
归来者,却不是归属者。
眼前是故土,心中却无乡。
“你呢?”见阿拉洛斯不再倾诉后,达克乌斯看向了塞昂兰。
如今的塞昂兰,不再负责幼庭的工作,而是第二十五集团军的统帅。这支集团军有着『寒冬之心』的称号,战斗力非常强,其骨干由永恒守卫与各庭毕业军官构成,士兵则清一色为新时代杜鲁奇。
塞昂兰沉默良久,像是在思考该不该将某段往事说出口,最终轻轻吐出一句话。
“等一切都结束后,我准备回埃瑟尔斯看看。”
埃瑟尔斯,柯思奎王国西南部的一座小城,靠近查瑞斯王国交界的火燎河。有道是靠山吃山,靠水吃水,但这里不上山、不临水,没有矿藏,也无良港,好在有地,有一片沃野,是塞昂兰祖祖辈辈赖以为生的地方。
他出生在那里,长于田间,最早不过是个种地的农民。没有贵族血统,也不曾受过精英教育。他的生活简单,粗粝,却充满人间烟火。
若非那场惨剧……
在大分裂的时候,从埃尔辛·阿尔文返回的赫莉本带队突袭了柯思奎王国,那一战火光冲天,田野成灰,塞昂兰的父母死于混战,他的村庄被彻底焚毁。
他第一次拿起武器,不是为荣耀,不是为王国,而是为复仇。
这也是他执意要杀了赫莉本的原因。
从那以后,命运将他推向了一条坎坷的道路。(488章)
“答应我一件事。”他忽然转头看向达克乌斯,又扫了一眼身边熟悉的战友们,“如果我死在这场战争中……请把我的骨灰带回阿蒂威斯。”
空气在那一刻冻结了。
因卓微微皱眉,阿拉洛斯想要说些什么,却没能开口。泰兰铎低头沉思,不愿去触碰那个沉重的未来。而达克乌斯则点了点头,没有多余的仪式,也没有空洞的承诺。他的声音不高,却带着一种近乎命运的坚定。
“我答应你。”
对他来说,这不是一句随口的允诺,而是战友之间最沉重、最庄严的誓言。
年少的塞昂兰曾在埃瑟尔斯踏过秋日的田埂,也在纳迦罗斯挥舞利剑。但对他而言,这两个地方都只是『途经地』都不曾真正拥有他。
唯有阿蒂威斯,位于艾索洛伦的阿蒂威斯,是他内心的归处,是他梦想中『归还之地』。
“你的祖地在塔尔·艾利尔,我记得你说过。”达克乌斯转头看向因卓。
因卓点了点头,低眉不语。
至于泰兰铎,达克乌斯没有多问。他知道,泰兰铎的家族传承早已断绝,仅仅记得先祖出自伊泰恩王国。对他而言,『祖地』不过是历史中模糊的一行文字,无法唤起真实的情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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