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天翊指尖的墨玉棋子在雪光下沁出薄汗,他深吸一口气,落子的瞬间竟带起破空之声 —— 第一枚黑子精准砸在右上角 "云垂阵" 的阵眼处,恰如重锤敲开铜雀台的琉璃瓦。
那凸起的螺钿纹路在指腹下硌出微凉的麻意,他忽然想起前世博物馆里东汉棋谱拓片上相同的纹路走向,连螺钿镶嵌的星芒角度都分毫不差。
沈明玥垂在身侧的玉指陡然掐进掌心,凤目里划过惊涛:这落子方位...
她忽然想起幼时偷翻古籍时,父亲指着相似纹路叹 "此乃李棋圣观天象而创",难道这少年真见过失传的拓片?
更让她心惊的是,吴天翊落子后,右上角黑子竟隐隐与左下角 "鹤翼阵" 的白子形成对冲,此时沈明玥的心跳漏了半拍。
因为这一步恰似《忘忧清乐集》中记载的 "建安七子" 对弈残谱里,阮瑀以 "孤雁出群" 破王粲 "八面埋伏" 的奇招!
可棋谱中此招需三步连贯,他为何能省去过渡直接切入?
沈明玥盯着吴天翊磨出毛边的袖口,忽然惊觉:他不是按棋理落子,而是用排兵布阵的思路在拆阵,那些被省去的步骤,恰似战场上舍弃的佯攻部队!
雪粒扑簌簌落在棋盘上,吴天翊的第二枚棋子已如流星般砸向 "鹤翼阵" 左翼。
石桌发出轻微的震颤,左下角白子的阵型边缘竟出现一道肉眼可见的气路裂痕,这与古籍中记载的 "破翼三式" 第一步完全吻合,只是他省去了中间两步过渡,用战场上 "擒贼先擒王" 的狠厉,直接冲击阵眼。
旁观的徐瑶惊得松开绞碎的帕子,素绢上赤金勾勒的劫眼在雪光下明明灭灭,竟似昆阳之战中燃烧的 "苍澜军"粮草。
沈明玥的玉指在棋盘上方剧烈颤抖,指尖的蔻丹几乎要蹭花素绢上的赤金劫眼。
她盯着 “民心” 位那枚墨玉子,忽然想起父亲临终前的叮嘱:“此局命脉在‘民’,若有人一上来便占此位,必是洞悉天机者!”
雪光映着吴天翊沉静的侧脸,他落子的指节泛着习武之人的薄茧,偏偏那落点精准得像用圆规丈量过 —— 这哪里是下棋,分明是拿着昆阳之战的兵符,在棋枰上重演两万破四十万的奇迹!
"慢着!" 沈明玥几乎是脱口而出,声音里带着自己都未察觉的慌乱。石桌上的棋子在风雪中轻颤,仿佛也在为这步打破两百年定式的落子而惊骇。
太后握着暖手炉的指节骤然收紧,东珠流苏晃出一片凌乱的银光 —— 沈明玥这声惊呼,恰如在未央宫的残雪地里,炸开了第一声惊雷。
而此刻吴天翊第三步落在 "民心" 位的棋子 —— 那位置恰是《周易?系辞》"大衍之数" 的枢纽点,十九枚棋子按 "天数五,地数五" 排列的阵型,被这枚墨玉子骤然激活,仿佛王莽九锡棋谱残页上的星图突然流转起来。
在吴天翊穿越前曾在古籍数据库里那组让 AI 运算三天三夜的坐标,此刻正以实体棋子的形式,在沈明玥眼前展开破解死局的路径。
与此同时,吴天翊的第四步竟主动弃掉 "云垂阵" 的两枚黑子,那弃子的位置恰好对应王莽棋谱中 "舍权求民" 的批注,而被舍弃的黑子在棋盘上形成的弧线,与他前世用算法还原的 "昆阳火攻路线图" 完美重叠。
石桌上的棋局此刻已呈现诡异的平衡:黑子如孤军深入的玄甲营,在白子 "苍澜卫" 的铁桶阵中左冲右突,每一步落子都伴随着棋枰震颤,恰似当年“玄甲营”三千死士撕开四十万大军防线时的震天喊杀。
最惊心动魄的是第七手,吴天翊的黑子突然跃过整片白子控制区,落子点正是 "劫眼" 处第十九枚棋子的相邻空位 —— 这步棋在《大晟棋谱》中被标注为 "禁手!"
据说当年李棋圣都未曾尝试,只因落子后棋势会如脱缰野马般失控,但此刻墨玉子落下的瞬间,中腹十九枚棋子按大衍之数排列的阵型突然焕发金光,赤金粉勾勒的 "生死劫" 竟如活物般流转,雪光下分明可见太极双鱼在棋眼处缓缓旋转。
沈明玥的玉指终于落下,却在接触白子的瞬间颤抖起来!
她看着吴天翊第八步落在 "天权星" 位的棋子 —— 那位置在大晟星象学中对应 "民禄宫",而她准备半月的 "百年煞招" 刚要祭出,便被这步棋化作的气墙震得粉碎。
穿越前数据库里那句 "破解此局需以民意为劫材,弃子如弃苛政" 的批注,此刻正被吴天翊用铁骑踏破敌阵的方式演绎得淋漓尽致,《忘忧清乐集》的文人棋理与王莽棋谱的帝王心术,竟在他指尖融合成破局的雷霆一击。
沈明玥的玉指终于无力垂落,白子刚要祭出的杀招被气墙震碎,她看着棋盘上重现的昆阳胜势,忽然感到一阵彻骨寒意:《忘忧清乐集》的文人雅弈、李棋圣的兵家奇谋,竟被这少年熔铸成破局的利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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