记忆突然闪回数年前的雨夜,他亲眼目睹慕容龙城仅凭一根树枝,便将十八名顶尖高手的围攻化解于无形。
此刻对方笑意盈盈的模样,反倒让他想起毒蛇吐信前的蛰伏。
“这慕容老狗当真会这么轻易放人?
这匕首难道没有机关?
若是我假意应承,他会不会暗中设下杀招?”
无数疑问在萧远山脑海中翻涌,冷汗顺着他脊梁骨往下淌,浸透了粗布衣衫。
慕容龙城端起茶盏轻抿,目光却始终黏在萧远山紧绷的下颌线上。
他注意到对方转动眼珠时眼底的算计,也瞧见那双青筋暴起的手无意识地攥紧又松开。
慕容龙城老谋深算的嘴角微微上扬,却及时将笑意敛进眼底,反而装出一副诚恳的模样,轻轻敲击着案几上的匕首:
“萧兄不必急着答复,咱们有的是时间。”
实则慕容龙城的心脏正剧烈跳动,指尖都因兴奋微微发颤——
因为只要萧远山点头,慕容家筹划百年的复国大计,便跨出了最关键的一步。
慕容龙城垂眸望着案几上插着的匕首,刀身倒映出他眼底翻涌的炽烈光芒。
烛火在他深褐色的瞳孔里跳跃,恍惚间,仿佛看到千军万马踏破大宋城门,慕容家的玄色龙旗在汴梁城头猎猎作响。
慕容龙城心中,全是慕容氏历经七百年仍未熄灭的复国执念。
"五国分宋..."
慕容龙城在心底反复咀嚼这四个字,喉头泛起铁锈般的腥甜。
自先祖慕容皝建立前燕以来,每一代族人都在为复国大业殚精竭虑。
可五代十国的风云变幻,终究让燕国覆灭在历史长河中。
但慕容龙城从未放弃,他钻研百家兵法,苦习各派武学,将毕生心血化作胸中丘壑。
此刻天赐良机摆在眼前,若能联合大辽、吐蕃、西夏、大理,宋军再强也难以抵挡五面夹击。
当慕容龙城说出"尽当取之于南朝"时,他眼前浮现出的是江南烟雨里的富庶城池;
是汴梁城中堆积如山的金银绸缎;
是燕云十六州广袤无垠的沃土。
这些本该属于慕容氏的荣耀,如今却被大宋占去。
只要萧远山点头,大辽铁骑南下之时,便是慕容家揭竿而起之日。
到那时,慕容龙城要重现先祖的辉煌,让慕容氏的龙椅再次坐落于金陵宫阙。
"用我这条老命换我慕容家的万世基业..."
慕容龙城望着自己布满老茧的双手,掌心的纹路如同蜿蜒的山河。
他比任何人都清楚,自己年事已高,慕容博和慕容复虽有才华,却终究少了些魄力。
但只要能在有生之年为复国铺好路,就算被萧远山的匕首刺穿胸膛,自己也能含笑九泉。
毕竟在慕容龙城心中,个人生死不过是棋盘上的一枚棋子,唯有复国大业,才是永恒的执念!
他瞥向萧远山紧绷的侧脸,心中暗自盘算:
"只要你肯合作,待宋室覆灭,大辽与三国定会因分赃不均起内讧。
那时我慕容家坐拥江南富庶之地,养精蓄锐,何愁不能逐个击破?"
想到此处,慕容龙城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仿佛已经握住了那枚象征皇权的玉玺。
……
萧远山的眉头拧成了一个死结,粗糙的手掌在膝盖上反复摩挲,指腹的老茧与粗布裤料摩擦出沙沙声响。
烛火明明灭灭,在萧远山脸上投下明暗交错的阴影,映得那双鹰隼般的眼睛愈发深沉。
萧远山将慕容龙城的计划在心底翻来覆去推演了数十遍。
从五国结盟的可行性,到儿子萧峰手握兵权后的局势变化,甚至细想过匕首暗藏机关的可能性,可偏偏寻不出任何明显破绽。
然而,二十年刀口舔血练就的武道灵觉却在不停向萧远山示警。
那种毛骨悚然的刺痛感,就像当年雁门关外嗅到大宋武林人士埋伏时的直觉——
平静表象下,必定藏着深不见底的陷阱。
萧远山的余光扫过慕容龙城袖中若隐若现的金丝软甲,又瞥见他低垂的眼睑下暗藏的精光。
他突然想起慕容龙城在少林寺隐忍数十年的狠厉心性,背脊瞬间渗出冷汗。
"这提议看似周全,实则处处是饵。"
萧远山喉间滚动着干涩的声音,指甲几乎要将掌心掐出血痕:
"五国结盟哪有这般容易?
慕容龙城你这个老狗野心勃勃,岂会容我儿做大?
吐蕃、西夏又怎会甘心为他人做嫁衣?"
萧远山猛地抬头,目光如刀般刺向慕容龙城:
"更何况,你慕容家蛰伏百年,真会如此轻易将复国大业寄托在我儿身上?"
慕容龙城脸上的笑意僵住了,手中茶盏在案几上磕出清脆声响。
萧远山却浑然不觉,他缓缓直起身,铁链在青砖地面拖出刺耳的刮擦声,
"我萧远山虽为武夫,却也不是三岁孩童。
你这画饼充饥的把戏,留着哄骗他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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