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挚还是从自己那半包烟里抽出一支点着,深吸了一口烟,坐在那里等着吕明修开口讲话。
吕明修也点着了烟,吸了一口,从高阳书记到蓉阳上任后,吕明修的烟抽得越来越勤了。
吕明修让烟慢慢的自由自在的随着话音从口鼻里流出:“李科长,有两件事跟你商量一下:一件事是准备把八角亭中学的康晶晶调到县委宣传部来,在当前这种斗争形势下,宣传部需要这样一个勇于冲锋打头阵的人。据说这次教育科组织的“双批”活动,她就能结合实际指出蓉阳县就有孔丘,听说还提到了高阳的名字,能一针见血,很有勇气啊!”
李挚笑着说:“县领导要调个教师,还用商量吗?你就调好了。”
“哎,县官不如现管啊。”吕明修把康晶晶的名字记到笔记本上。他说:“第二件事是白雪吟写了封上告信,说你跟她——唉,这你就明白了吧?上告信说她曾给你写过一封信,我让沈默久把那封信拿来了,正好他那天去正赶上送信的刚去教育科,这是我让他干的。为的是了解情况,保护你,我们毕竟是亲属啊!两封信都被我销毁了,你不必承认任何事情,也没人会追究这件事。这事要真追究起来,你可是要犯了大错误啊!以后注意些,要有阶级斗争观念啊,不要跟白雪吟这种女人打交道。”
李挚脸红一阵白一阵,但还是硬撑着说:“‘我们的责任,是向人民负责。每句话,没个行动,每项政策,都要适合人民的利益。’我怎么能做出那种对党对人民不负责的事情呢?根本没那种事,白雪吟是狗急跳墙,说怀的孩子是我的,真是天方夜谭啊!我是那种人吗?和彭婕相处二年多,我有很多机会可以——但我没有那样做,这足可以证明我的为人吗!我怎么会不明不白的和她白雪吟呢?”
狡猾的吕明修见李挚这个态度,暗想,看起来你李挚是不领我这个情了,他假装非常气忿的说:“既然真跟你无关,那好,一会儿我通知广播是业科追查这件事,要查清楚这白雪吟到底怀着哪个男人的孩子!”
李挚紧张得额头上沁出了汗珠,惊慌失措的说:“这事,白雪吟要是死口咬住我,我怎么能说得清啊!书记,我看这事就……”
“行了,我相信你,你也要相信组织。这件事你也不必担心,她的孩子爱是谁是谁的,也不去追究这件事了。”吕明修又压低声音,好像生怕谁听到似的说:“高阳快不行了,你继母方玉晴和杜施正、杨忠也都得垮下来。你看你的工作怎么办?要不要调换一下啊?”
李挚知道这话的含意,激动得心扑扑的跳着,他吸了口烟,小心的问:“怎么调换?”
“你到县委组织部当部长,这样就可以进县委常委班子了。”吕明修又非常郑重的说:“你的工作能力,你的政治觉悟,是完全可以干得很出色的。这全县人事大权的印把子交给你,我也放心哪。”
李挚心里当然是喜不自胜,但仍装出无所谓的样子、又明显的含着一种感激的说:
“你看着安排吧,咱们之间的关系,你当然不会让我走窟窿桥了。另外,不管在哪里,请组织放心,我会竭尽全力为党的事业克尽职守。”
吕明修洋洋得意的吸了口烟,说:“这件事你还要有点耐心,现在上边斗争很激烈。孙志权部长昨天晚上电话中跟我讲,上边的主要矛盾双方也可以说跟咱们县差不多,也就是一些所谓老革命跟开展‘文化学习活动’以来一批新派之间的斗争。据孙志权部长讲,新派等革命派是一定会胜利的。现在‘批孔’、‘克已复礼’等就是在批判那些所谓老革命的复古思想。你看一看,当前很多方针政策不是又回到‘文化学习活动’以前了吗!那这‘文化学习活动’不是白搞了吗?现在高阳虽然拒绝写检查,可他的错误是明摆着的,时机一到,这些老复古派立马就得被罢官的!”
李挚不断的点着头。
“所以,在这个时候,你可千万不要因为白雪吟栽了跟头哇!”吕明修关切的告诫李挚。“再说,现在也没时间去扯那些鸡毛蒜皮、破鞋破袜子的事,你要在全县教育界批判资产阶级教育路线,一定要针对去年暑假开学时,你搞的那次全县教职工广播大会。高阳犯了一个极大的路线错误,那是他的致命伤。孙志权来县里调查后,回到省里也主要是汇报的这件事,要不然省里不会责令他高阳写检查。高阳的脾气大家都清楚,他是不会承认错误的,那么等待他的就有被赶下蓉阳县的历史舞台!”
李挚不断的点着头。
“李科长,咱们谈点个人的家事吧,咱们可是实实在在的亲属哇!有合适的,你是不是也该组织个家庭了,这对你个人生活和革命工作都是有好处的。你结了婚,她白雪吟也就对你不抱什么希望了。不然,将来白雪吟真的生了孩子,或者出现什么其它变化,白雪吟真象你所讲的那样狗急跳墙,清不清混不混的,对你影响就太大了。”吕明修并非是关心他这位大舅哥的个人生活,而是要彻底断绝李挚跟白雪吟之间的关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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