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黏腻的沙土迅速没过林澈的膝盖，还在不断向上蔓延，一股巨大的吸力从下方传来，要把他们拖进黑暗的深渊。
“糟了！”老猫脸色大变，试图往外拔腿，却发现越挣扎陷地越快。
顾悦琴在林澈怀里也感受到了危险，她挣扎着抬起头，苍白的脸上满是焦急。
林澈抱着她，根本使不上力，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和老猫一点点被流沙吞噬。
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顾悦琴眼中闪过一丝决绝。她用尽最后的力气，将一直紧紧抱着的《月华集》举了起来，平放在不断下陷的流沙表面。
奇异的事情发生了！
《月华集》接触到流沙的瞬间，书本封面和书页边缘猛地爆发出强烈的银色光芒！这光芒仿佛有实质般，竟然硬生生托住了书本，让它悬浮在了流沙之上，不再下沉！
更令人惊奇的是，银光从书本下方投射出去，在前方不远处的流沙地上，勾勒出一条蜿蜒曲折、闪烁着微光的“小径”轮廓。那条小径上的流沙似乎稳定了许多，不再像周围那样疯狂吞噬。
“书……书指路了……”顾悦琴的声音微弱却清晰。
“快！顺着光走！”老猫当机立断，也顾不上惊奇了，咬着牙，一点点朝着那条光芒小径挪动。
林澈抱着顾悦琴，也拼尽全力，踩着那条由光芒标示出的、相对坚实的区域，艰难地向前移动。每一步都走得心惊胆战，生怕稍有偏差就再次陷入绝境。
好在那条光芒小径虽然狭窄，却足够稳定。三人互相搀扶着，深一脚浅一脚，终于有惊无险地走出了这片致命的流沙区，重新踏上了坚实的地面。
三人都累得够呛，靠着冰冷的石壁大口喘气。
林澈低头看了看怀中因为脱力而昏睡过去的顾悦琴，又看了看那本静静躺在她胸前、光芒已经黯淡下去的《月华集》，心中五味杂陈。
“走吧，”老猫喘匀了气，站起身，“不能停，天知道这鬼地方还有什么坑。”
他们沿着暗河继续往前。又走了不知多久，前方黑暗的尽头，隐隐约约出现了一点微弱的光亮。
不是核心的蓝光，也不是水母的荧光，更不是月华集的银光。
那是一种……带着灰白色的、属于外界的光芒！
“出口？！”林澈精神猛地一振，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起来。
老猫也眯起了眼睛，死死盯着那片越来越清晰的光亮。
地下暗河的出口，终于到了！柳暗花明，重见天日似乎就在眼前。
但是，那出口等待他们的，又会是什么呢？
那一点灰白色的光晕开了，越来越亮。
地下河的水声震得耳膜嗡嗡响，冲得脚下打滑。林澈一手死死搂着昏睡过去的顾悦琴，另一只手胡乱抠着滑溜溜的石壁，跟在老猫屁股后面蹭。
终于，一脚踏空，人跟着往前栽！
一股呛鼻子的铁锈、灰尘味儿猛地灌进来，顶掉了地底那股子死气沉沉的霉味儿和湿气。
出来了！
林澈腿一软，差点跪地上，全靠最后一点意志力撑着。
眼前，是一个贼他妈大的破厂房。顶棚高得吓人，全是铁锈，几道惨兮兮的日光从破洞里漏下来，照得空气里灰尘乱飞。
脚底下是硬邦邦、冰凉的水泥地，到处扔着生锈的铁疙瘩、烂机器。巨大的钢结构支架戳在那儿，黑黢黢的，透着一股子死气，看着就瘆人。
跟下面那黑咕隆咚、一步一个坑的鬼地方比，这破厂房简直是天堂！
“呼——”林澈长长出了口气，肺里那股子憋闷劲儿总算散了。
老猫已经站起来，身形晃了晃，那只金色的电子眼咔哒转动，扫视四周，嘴里呼出的气都带着白雾。
“看这鬼样子，八成是个废掉的铁厂或者机器厂。”老猫走到一扇锈死的铁门前，使劲怼了怼，门框子晃了晃，纹丝不动。
“出路堵死了。不过这地方够大，也够破，一时半会儿应该没人找得到。”
他转过身，看向林澈，又扫了眼他怀里脸白得跟纸一样的顾悦琴：“先找个能落脚的地儿，让她躺会儿。这丫头快不行了。”
林澈点点头，抱着顾悦琴，脑袋转着圈儿地找地儿。
厂房角落里，有个小隔间，看那破烂样儿，以前大概是个办公室啥的。门板早没了，里面一层厚灰，但总比躺在冰凉的水泥地上强。
他抱着顾悦琴走进去，找了块还算干净的地面，小心地把她放平。顾悦琴眉头死死拧着，就算昏着，脸上也没一点松快。手腕上那根红绳，光暗得几乎看不见了。
林澈蹲在她边上，瞅着她那没血色的脸，心口有点发堵。从地下室到这鬼河道，这看着娇滴滴的才女作家，真遭老罪了。他想伸手试试她额头烫不烫，手抬到一半又缩了回来，最后只是默默脱下自己那件破破烂烂的外套，叠了叠垫在她脑袋底下。
肩边，那个融合了苏墨和老爹数据的蓝色小球安安静静地飘着，发出点微弱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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