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空之中,竹鞭和雷霆迎头撞上,将闪电击碎。
通体焦黑如炭,却倔强着不肯落下,辫梢轻颤。
嘤嘤嘤!
似在喊疼,又似乎在撒娇。
被击碎的雷光如星雨洒落,大半尚未触地便消散于夜风,唯有一缕漏网之鱼,又被葫芦散出的玉光挡住。
天穹的乌云忽然裂开一道缝隙,宛如巨眸微睁,想要看清渡劫之人到底是什么来历。
清冷月辉趁机倾泻而下,将残余的雷云涤荡一空。
东偏殿内,三尖两刃刀的寒芒渐渐敛去,复归朴拙。
“呜......”小天狗耷拉着耳朵,朝着天空呜咽了两声,颇有些委屈的蹭了蹭米小满的胳膊,湿漉漉的鼻头轻拱她掌心。
时莱缓缓起身,掌心向上接住坠落的竹鞭,轻柔的擦拭着。
今日,它为首功。
焦黑表层簌簌剥落,露出内里青玉般的质地。
原本二尺长的竹节已缩至七寸长短,握在手心刚好合适。
根须化作暗金流苏,长约两丈,软软的自动收缩成卷。
手柄处,两个暗金色篆体字若隐若现。
“竟是......”时莱指尖抚过篆纹,心中悸动。
这些日子研读谢灵运的典籍,他早非吴下阿蒙,对篆体字也有研究,上面分明写着“赶山”。
二郎显圣真君的法宝!
它怎会流落凡间?
又被蛇妖所占?
千年往事如烟,毫无根迹可寻。
但心中欢喜是掩不住的。
难怪还未筑基时,他就能对抗黄鼠狼妖和猫妖。
原来,这件法宝来历如此不同寻常。
“道士!”木门被猛地撞开,米小满炮弹般冲来。
小家伙踮着脚在他身上乱摸,仔仔细细的检查了遍,确定没有问题后,“啪”地拍向他道袍后摆,震落一片焦土。
她眨巴着圆眼,突然摇头晃脑唱起来:
“天雷滚滚好怕怕”
“劈的道士掉渣渣”
“突破筑基笑哈哈”
“噗通一跤啃泥巴”
时莱作势要踢她屁股,忽想起怀中那张歪歪扭扭的平安符,腿风顿时缓了三分。
筑基成功,他确实准备仰天哈哈大笑两声的,被小家伙这么一闹,笑也笑不出来了。
“道士,道士。”小家伙蹦跶着爬起来,挥舞着王八拳打了两下,眼珠子转了转,“你遭雷劈完了,是不是该庆祝下?”
“你想怎么庆祝?”
“我们下山吃牛排吧?还有好多呢。”
一说到吃,小家伙就精神抖擞,谁往空气里撒猪饲料了吗?
谢灵运一直陪在他身侧,月白色深衣纤尘不染。
她指尖捻着片焦枯的梧桐叶,见时莱望来,唇角微扬。
行吧,牛排就牛排!
苏小暖抱着小猫怯生生挨近,小手偷偷拽住时莱的衣角,又飞快松开——师父筑基成功,他比谁都欢喜,却只敢用亮晶晶的眼神诉说。
木门外,顾苏桥等人已经等候,见时莱安然无恙,大喜着进来,齐齐拜倒:“恭喜师叔成功筑基。”
便是鲍燕青也跟在身后一同行礼。
时莱笑呵呵的走过,把他们一一拉起来,温和道:“让大家担心了。”
“师叔功德遍身,定然是能轻松渡劫的,是我们杞人忧天而已。”
山脚下,鲍燕青租住的小院里,方茵热情的招待众人,提着茶水温婉笑着,“一直说请两位真人和诸位道长吃饭,都没有机会。”
这一声真人,喊得情真意切。
她前两日专门去隔壁县的医院做了次体检,肝部的癌细胞居然在13超上只剩下一点点,曾经因为化疗脱落的头发也重新长了出来,细细的一团绒毛,黑黝黝的。
最关键的是,女儿现在过得很快乐!
“在村子里还住的惯吗?”
“好,这里好。”方茵笑呵呵的说,“我现在白天在家看看书,到了下午去村口打会牌,晚上帮燕青煮上一锅鸡蛋,悠闲的很,前几天我和这屋的房东也说好了,再租三分菜地,还想养几只鸡鸭,刘大姐答应给我鸡苗......”
絮絮叨叨的说着,脸上全是笑容。
时莱微微颔首。
这种幸福的笑,做不了假!
他感悟着体内暴涨的灵力,起身去洗过手,拿茶碗接了清水,画完符箓递过去。
......
萤火三点两点,山雾时聚时散,古观檐角铜铃,无风自响。
竹鞭悬在廊下,偶泛青光,守夜的猫儿,瞳孔映着星河。
凡人不见处,两个老头对坐在石桌前,面色愁苦。
自青城山有了名气之后,渐渐的土地庙和山神庙也有了香火,让他们这两个靠着信仰吃饭的老家伙渐渐有了活力。
两个时辰前,天庭一纸诏令将他们召回去述职。
前面是秘书处谈话,都是些老生常谈的内容,无非多了些照拂伏魔观的话。
不用特意说,两老头也不敢得罪伏魔观。
那是自己的衣食父母。
天下土地和山神庙大多要死不活,他们还能被天庭召见,就是沾了伏魔观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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